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錦凰 | 上頁 下頁
七八


  青持眼底閃過一絲微妙的光芒,他沒有張口,只是低沉著目光點了點頭,一聲不響地抱著她離開了正殿。

  青畫妥協了,實在是因為她已經沒有力氣去掙扎,也不忍心去掙扎,從正殿到她的房間隔著一段長長的回廊,青畫閉了眼休憩,怎麼都甩不開前世的記憶,仿佛時空交錯一股,她分不清究竟是寧臣抱著寧錦去曬太陽,還是青持抱著青畫去休息,兩個人的臉都變了,照理,她不該有這樣的錯覺的;既然不是臉,不是身份,甚至不是情境,那究竟有什麼東西沒變呢?

  「好好休息,我不能在宮中久留。」

  「嗯。」青畫了然,他易容已經是公開的秘密,雖然他並沒有做出什麼事情來,但是一個堂堂太子易容在別國已經是一件特殊的事情,為了避嫌,他是不能再多進宮的了。

  青持把她送到房門口,未了臨走,他低沉道:「你看見我這身裝扮,有沒有什麼想問我的?」

  該來的總會來,青畫眼裡的光芒微微顫了顫,本能地伸手扶住門框,她閉眼道:「沒有。」她早就不需要問了,不是嗎?她知道此刻自己的臉色必定是蒼白無比,卻只能扶著門框險險站著,不管如何、不管他知不知道,有些事情,她絕不會自己去捅破。

  而後,是良久的沉默,未了,她聽到青持溫和隱忍的聲音,他說:「好,不問,你……快去休息吧。」他沒有追問,沒有用懷疑的目光去直視她,甚至沒有一點點多餘的言語。

  「嗯。」青畫抬眸擠出一抹笑,看著眼前穿得有些不倫不類的太子,眼裡露出的溫和神色,還有一絲微微的欣然,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她便知道,她青畫就算終其一生,都還不清他的債了。

  青畫累極,她不知道自己在床上睡了多久,只是醒來的時候發現床邊圍了一圈的人,熟的、不熟的,都在房裡,書閑紅了眼,想容坐在桌邊,就連司空都來了。

  「師父?」青畫低低喊了一聲。

  司空輕輕歎了口氣,坐到床邊戳了戳她的臉,「瘦了。」

  「啊?」

  「你已經昏迷了快六天。」

  六天?青畫詫異地瞪大了眼,卻也沒有從司空眼裡看出一絲其他的東西,他的神色正常,不像是有什麼大事發生的模樣,他甚至沒有發火她把自已的身體搞砸了,這一切都有些詭異。

  「好了,六天不吃不喝,餓了吧?」司空笑道:「吃了東西就下床吧,應該沒有大礙了。」

  青畫皺眉道:「師父,你做了什麼?你用了什麼東西?」這樣的身體,她自己也知道已經虛弱到什麼地步了,可是剛才醒來卻一點乏力都沒有,除了饑餓外,別的不適都一掃而光了……如果真有什麼好藥,他不可能讓她拖著這身體回宮才治,他一定是用了什麼一般不會用的東西。

  司空眯眼一笑,白眉輕輕一挑,「學藝不精,自己猜去。」青畫頓時洩氣。

  就如同司空說的一般,這身體似乎是真的沒有大礙了,書閑早就派人準備了飯食,她一醒,宮女們就陸陸續續地端了上來,飯菜皆是在雲閑山莊時青畫最愛的,她瞥了一眼司空,後者眯著眼笑著,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既然如此,她也不再客氣,一頓飯、幾道精緻的菜被她席捲一空。

  酒飽飯足後,房裡的人才陸陸續續散了,司空厭惡宮廷,也急急出了宮,只留下書閑還待在房裡,揉著通紅的眼睛看著青畫。

  「怎麼了?」青畫詫異。

  書閑似乎是忍了忍,才開口:「畫兒,余更衣死了。」

  「怎麼會……」

  「是懸樑自縊。」書閑澀然道:「宮女發現的時候,已經救不過來了,就在你昏睡的第二天。」

  青畫沉默地看了書閑一眼,輕聲歎氣,這麼個大好的宮妃,自縊想必是真被逼到了絕處……

  「畫兒,我……」

  「不是你。」青畫知道書閑在想什麼,一條人命,對她來說真的是有點殘忍了,她輕聲安慰她,「你不過是保護自己,不是嗎?她做了虧心事,總要遭報應的,書閑,你做得很好了。」

  書閑低頭沉默半晌,眼淚終究還是落下了。

  「是,不關我的事,我不過是保護自己。」未了,她道。

  青畫這一病,宮裡似乎也像是靜默了一般,餘更衣的死沒有激起一絲的漣漪。

  又過幾日,從攝政王府送來了一封信,打破了青畫罕有的幾日養病時光,墨雲曄約見她和……青持,信上清清楚楚寫的是青持,信卻是送到她青畫的手上。

  去不去?書閑曾經臉色複雜地問她。

  青畫只是苦笑,青持是寧臣的事情恐怕已經很多人知道了,她還能有不去的理由嗎?只是這一去,恐怕……會風雲變色。

  青畫只在閒庭宮裡休養了幾日,墨雲曄派人送了第二封請東來約見她和青持,請東上帶著一股淡淡的書墨香味,青畫幾乎閉上眼就可以想像得出墨雲曄寫這封請東時的表情,她皺著眉頭看著它,想了想伸手去撕,書閑在請東裂開一條口子的瞬間伸手攔下了她,她急道:「畫兒,別衝動。」

  請東已經有些皺褶,青畫沉默了半晌還是鬆開了手。

  「約見的日子是明日吧?」青持溫和的聲音在她身後響了起來,他今日依舊是穿著江湖劍客的衣衫,卻沒有戴上面具,他的日光輕輕掠過她手裡的請東落到她的臉上,眼裡有淡淡的疼惜。

  青畫終究是沉默著點了點頭。

  那一日黃昏,宮裡又有人送了封書信到閒庭宮,這次是司空,司空信上說他要遠行,半年為期,青畫愣了半晌,心裡不知為何有些不安。

  漫長的等待中,第二日終究還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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