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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


  一曲劍舞到終了,想容英姿颯爽地收了劍,對著墨軒抱拳行了個江湖禮,嬉笑道:「陛下,我家徒兒何在?」

  想容的目光落在書閑身上,書閑臉上一紅,有些手足無措,求救般地望了青畫一眼,她雖然擅歌擅琴,可這跳舞……

  墨軒對想容的想法了然於胸,他笑道:「太傅搞混了,朕今天給太傅找的徒弟可不是賢妃,而是……」他眉目輕挑,目光掠過在一旁沉默不語的青畫,伸手一指,「她。」

  想容的笑容僵持在臉上,本來和樂的氣氛一下子露了幾分詭異,她的神色有些猶豫,看了看專心低頭數著地上野花的青畫,似乎欲言又止,半晌才擠出一句:「陛下,這奪天舞臣妾七歲開始和師父學,如今臣妾二十有二才小有所成,青畫郡主……」

  青畫被點到名驚詫抬頭,看見想容臉上古怪的神情,她沒說完的話所有人都知道,青畫郡主是個癡兒,一般的舞尚且不一定能夠學會,更何況是這位列朱墨三寶的「奪天舞」。

  墨軒了然,收了平日裡一副風流絨褲模樣正經介紹:「青畫,想容的來歷想必你也聽說了,是朕年少之時微服私訪在外頭尋回來的,她自小就拜了高人為師,文韜武略樣樣厲害,朕就給了她一個妃嬪的名頭,實則拜她為師,沒有外人的時候,朕也尊稱她一聲太傅,這幾年,想容幫了朕不少事。」

  想容是個不簡單的角色,這個青畫早就知道,想容乃女中豪傑,這個事實她早在一個多月前偷聽到他們對話就已經知道,所以現今聽到她來歷的時候,她也只是微微詫異了一下就禮貌地露出個笑容,倒是墨軒對青畫的介紹讓這個女中豪傑瞪圓了眼。

  墨軒戲譫地看了神色如常的青畫一眼說:「太傅,品香郡主沒有你想像中的那麼駑鈍,她師承……司空。」司空二字,讓想容的眼裡霎時閃過一縷光芒,她瞪圓了眼睛,半晌沒有開口,未了,才低頭歎息一樣的笑了,「郡主好才智,把大夥兒都騙過了。」帝師司空的徒弟怎麼可能是個癡兒?攝政王府最近出的事情她也略有耳聞,早在墨軒有意把她送去攝政王府的時候,她就已經開始懷疑這件事,只是那時候她以為是墨軒知道她是青雲未來的太子妃,有意讓她去當個犧牲品挑起青雲與朱墨的紛爭,故意讓她送死去的,所以一路上她才體貼備至,實則是憐惜這個天真無邪的癡兒,沒想到……沒想到墨軒是派她去做正經事情,她這一步,走得實在是隱蔽。

  青畫的心思不在想容,而在方才墨軒的話上,她皺眉間他:「陛下為什麼想讓我學奪天舞?」她雖然不會武功,可這女兒家的活兒司空向來厭惡,所以她從小就是和蟲子花草為伍,根本沒碰過這些:且不說奪天之舞要從小練就,她已經十五,更何況這奪天舞說到底不過是個難學的舞而已,他不讓她輔佐朝政、不派她對付墨雲曄,倒教她學些妃嬪玩賞的東西,這又是什麼道理?

  墨軒道:「郡主難道沒有聽說過我朱墨戰場上的兩個壯志之物嗎?一是墨雲曄譜的『思慕』琴曲,二是隨軍舞姬的『奪天舞』,這兩個響應相襯,可令三軍士氣大振,殺敵無數。」

  「思慕」、「奪天」,這個青畫當然早有耳聞,她聽過「思慕」,知道那種心神都被牽制、滿心滿身都想著廝殺的血性被召喚出來的感覺,「思慕」是鬼曲無可爭議,可是這「奪天舞,」……她眼前一亮,反應過來,「難道這奪天舞要配著思慕曲才……」才能如傳聞之中奪人心魄,引人人地獄。

  墨軒點點頭,笑容帶了幾分狠戾,他說:「再三個月就是我朱墨每年例行的驗軍典,思慕是攝政,王親彈,每年的「奪天舞」卻都是從民間網羅能人來跳,今年朕要你上。」

  青畫微微一愣,「為什麼……」

  「思慕」、「奪天」是相輔相成,她和墨雲曄卻是註定廝殺的仇敵,墨軒這舉動到底是什麼目的?

  「思慕」是戰曲,卻有個溫婉的名字,「奪天」是舞,卻有個氣勢驚人的名字,這兩者可以說是陰陽倒置,有違情理;青畫不明白為什麼墨軒會起了讓她學「奪天舞」的念頭,單憑著想容需要十幾年才練就這事實,讓她在三個月內學會這舞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她好奇,想容更好奇,只是墨軒卻不打算解釋,只是舉杯笑道:「喝酒。」

  青畫皺眉道:「可我有師父了。」以司空的脾氣,又怎麼可能容得下她另投他門。

  想容笑道:「畫兒妹妹可以隨書閑妹妹稱一聲想容姐姐,這舞我也尋覓了好些年想找個接班的人,畫兒妹妹你年紀還不算大,筋骨還未張開,加上天資聰穎,想來入門也不大難。」

  墨軒桃花眼一挑,笑了,「看來朕沒有挑錯人。」

  想容舉杯噙著笑道:「多謝陛下為臣妾找了有趣的活兒。」

  青畫默默低了頭不再言語,只是對著底下的的碎花裙擺小小發了一會兒呆,她實在不太習慣這宮中的你來我往,墨軒與想容一來一去相談甚歡,看樣子是根本不打算給她反駁的機會,既然如此,她也就順從了。

  書閑性子偏靜,從方才就一直靜默著,時不時打量青畫一眼,見她神色不佳,她擔憂道:「畫兒……」

  青畫抬頭笑笑,輕輕搖了搖頭,宮闈之中,還有很多事情是她不知道的,她不知道不要緊,書閑卻是要在這高院深宅過一輩子的,她性子軟弱,不知道有多少人和事攔著她的道。

  「郡主不太高興?」墨軒突然道。

  青畫搖搖頭,淡道:「你放心,我不後悔配合。」

  她這條命是撿來的,這世上本來就已經沒有任何人與她有關聯,寧錦早就化為白骨一堆,剩下的歲月都不過是苟延殘喘,既然選擇了報仇這一條路,她就已經沒了退路,而此生她最有利的盟友就是與她有同仇的墨軒。

  第八章

  一場接風宴,換來的是另一個任務,距離驗兵典只剩下短短三個月時間,本來想容已經替她安排好了未來三個月的行程,只是沒想到第二天青畫就病倒了,發寒發熱,接連昏迷了三天。

  這病,御醫也說不清個所以然來,只說是她最近碰了什麼濕寒之氣,多多調理就沒有問題,書閑急得把閒庭宮裡所有的山參靈芝都搬了出來,連墨軒賞賜的一塊避邪的玉也偷偷塞到了她的枕頭底下,又是讓御醫房熬燉補品、又是把自己宮裡的丫鬟撥了好幾個貼身侍候著青畫。

  這一切,青畫看在眼裡,也不想多解釋,她知道自己的身體是為什麼會病倒,雖然她向來與毒蟲毒車為伍,但她的身體這五年被司空調理得比一般人要精細得多,出了雲閑山莊接二連三地中輕毒,那天又在陵香花中過了那麼久,身體自然受不了。

  青畫在床上待了三天,來探望的人也不少,除了幾個希望巴結書閑的妃嬪,還有個人是她沒想到的,柳葉;洛揚一案已經成了定論,是畏罪自縊,他來隻說了一句話,他說:「郡主:多謝那日相助。」

  他還帶了個消息來,朱墨與青雲邊境的國家朗月日益強盛,接二連三派兵騷擾兩國邊疆,青雲太子青持會擇日來朱墨,共商聯軍結盟一事。

  青畫一愣,久久沒有反應,青持……他要光明正大地出現在朱墨了?她這才明白過來,原來半個月前在攝政王府見著青持,是因為他要來商討政事,大國出使,尤其是太子,為了安全起見總是會和公佈的日子錯開時間和道路,恐怕過幾日要來的也不過是個空架子吧!

  再過不久,青持他就會……以真面目出現在墨雲曄面前,青畫發現自己有些惡劣地在想,到時候青持會不會當眾說穿自己是寧臣?到時候墨雲曄不知道會是什麼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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