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錦凰 | 上頁 下頁 |
一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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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雲曄,他就像是一場惡夢,只要見了他的人就會陷進夢裡:她還以為白白從老天爺那兒偷了六年的性命來,她已經可以和他抗衡,卻沒想過她還是沒有走出六年前的夢魘。 青涯見她這樣子更急,似乎手足無措起來,他急急把她的手從衣擺上揪了下來,又笨手笨腳的,對待小貓小狗一樣摸摸她的腦袋,「傻妞,誰欺負你了?本皇子抄他九族去!」 「我沒事。」青畫扯出一抹笑道:「我只是犯困而已。」 青涯的臉上滿是狐疑,「真的?你不會是傻病犯了吧?你放心,本皇子不會笑話你,本皇子今天心情好,大發慈悲送你回閑怡宮。」 彼時墨雲曄的身影已經遠到看不清,青畫輕輕鬆了一口氣,看到的是青涯那張囂張臉上的詭異神情,明明甚是關心卻又死活折騰出了好幾分不耐煩;論年紀,上輩子加上這輩子,青畫已經二十有七,比青涯大了整整十二歲,他這副神情在她眼裡就成了小孩子鬧脾氣,有趣得緊。 「困就睡覺去。」青涯六皇子的眉頭皺得比山高,「本皇子最看不慣某些個腦袋不行的還死撐。」 青畫忍著笑道:「知道了,我這就回去。」 「等等!那個,本皇子最近在學琴,本皇子行事低調,只告訴傻妞青畫你一個人,不許張揚!」 低調?青畫心裡還盤桓著的一絲陰鬱被徹徹底底給嚇跑了:這裡是御花園,來來往往都不知道有多少人的御花園,他在這兒最精緻的小亭裡面,問一個鄰國的攝政王學琴,他居然認為這樣很低調?這……果然是青雲六皇子青涯才做得出來的事情。 「怎麼,你不信?不信我彈……」 青畫憋笑行了個禮,急道:「我回去了。」 青涯的眼裡快冒火,眼神卻有些飄忽不定,眼看著青畫已經走開好些路,他最後只得從鼻孔裡擠出一聲結論:「哼!」 時日近午,御花園中,小溪裡的水草已經蘇醒,三千蔓繞、青萍結綠,在明媚的陽光下,水是透亮的、浮萍是嫩綠的,所有的一切都水盈盈地煞是好看:青畫本就穿著一身綠衣服,她沿著小溪走,因背對著陽光,她身周便籠了一圈光暈,不經意望去,差點兒就要融進溪景中一樣。 青涯難得安靜地看著,眼裡的盛氣淩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消磨殆盡,只是透著一點點澄亮與執拗;他只用眼角掃著那越來越遠去的背影,卻又下不了決心完全扭過頭去,直到再也看不到了,才咬咬牙跑回亭中把琴一抱就要走,一轉身卻碰上個意想不到的人。 「墨王爺,你不是已經走了嗎?」居然是去而複返的朱墨攝政王,墨雲曄。 墨雲曄萬年恬然的神情難得有些異樣,他又進了亭子,邁著有些紛亂的腳步在亭子裡繞了好幾圈,才在亭子的角落裡蹲下身,撿起一個東西緊緊捏在手裡,他臉上的表情很是怪異,像是明明厭惡到了極點,卻又丟下了。 青涯看著傳聞中溫文儒雅、氣質出眾的朱墨攝政王這副難得的神情,有些訝異,不免好奇地多看了一眼他手裡的東西;那不過是個普通的玉鈴鐺,如果硬要說有什麼特別的話,便是那鈴鐺的玉質應該是紫玉,和他頭上的束髮是同質地的;雖說價值不菲,對皇家倒也不是什麼稀罕物,瞧著墨雲曄盯著那玉鈴鐺的神情,青涯癟癟嘴,不子置評。 「墨王爺喜歡紫玉?」青涯挑眉道:「我青雲有處礦藏專產紫玉,墨王爺方才指點本皇子彈琴,本皇子很感激,改天本皇子找幾個人手給墨王爺送個十斤、八斤過去朱墨,王爺愛雕什麼就雕什麼,戴不了看不喜便送人。」墨雲曄斂眉一笑,輕輕搖了搖頭,小心地把那玉鈴鐺放回了懷中口袋。 青涯於是了然地眯眼笑道:「怎麼,情人送的?想不到墨王爺還是個癡心人,難得、難得,那女子真是福氣。」 普普通通的一句調侃,墨雲曄卻突然變了臉色,他剛剛才鬆懈下來的神情忽然之間繃緊了,臉色有些蒼白,眼色卻是極其淩厲的,就像六月雷雨前的閃電,只一眼就讓青涯發怔。 「本王還有些事,告辭了。」墨雲曄淡道,轉身就走。 說錯話了?青涯看著他的背影仔細思量著,難道不走情人送的?他想回頭找那傻妞青畫笑話一下這件事,卻沒想到一轉身,忽然一陣昏天暗地…… *** 皇帝大壽,午宴排場自然是大得驚人。 青畫赴宴之前在房裡踟躕了好半天,終於下定決心把幾種劇毒的藥帶在身上,如果,到時候真的有機會的話……她會毫不猶豫地讓墨雲曄填命!她已經管不了什麼好酒慢慢釀,她只是見了一個背影就慌張心跳,好酒細釀恐怕只是個幻想而已,她也許壓根就不是墨雲曄的對手;不管怎麼樣,她都要他為寧府上下償命。 然而那場盛大的宴會,她仔仔細細找遍了外使聚集的每個角落,都不見墨雲曄身影;她找到青持,猶豫著開了口:「太子,你可知道朱墨的使臣去了哪兒?」 提起墨雲曄,青持臉色陰沉得嚇人,半晌才冷道:「已經走了。」 因為朱墨有急事,墨雲曄早就走了,上午在御花園裡應該是他最後待的時候:青持把這事實告知青畫後就走了,青畫蹲在地上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老天爺給人機會從來都是這麼的吝嗇,有時候機會真的是擦著人路過的,如果上午在御花園她不得了決心動手的話,憑「青畫」現在的功夫,其實還是有機會可以殺得了墨雲曄的啊……只是因為她一時的惶恐,居然就真的錯過了絕佳的機會。 「你怎麼了?」一個低沉柔和的聲音在她頭上響了起來,青畫茫茫然地從膝蓋中抬起頭,看到青持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折了回來,就站在她身前看著他:陽光有些刺眼,他的身影投射下一片陰影,正好為她遮住了那刺眼的陽光。 寧臣,這個名字很多年前寧錦經常叫,寧臣,幫我把鏡子拿過來;寧臣,別那麼窩囊,打回去!寧臣,別生氣;寧臣,抱我去曬曬太陽吧!寧臣……我都還沒哭,你哭什麼啊…… 青持微微皺眉看著有些狼狽的青畫,踟躕道:「你不舒服?」 青畫知道自己手裡捏著的是劇毒,只可惜它們都還沒派上用場;她茫茫然地看著眼前這個和記憶中完全不同的男人,一瞬間的光芒卻讓她分不清,歲月到底幾何?她目光有些渙散,只是呆呆盯著光暈中的高大身影,猶豫著喃喃開口:「甯臣……」甯臣,寧錦居然白白浪費了好機會,你說,寧綿傻不傻? 「你、你說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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