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吟(22)_夜幽夢

二二

　　最後，就是那個蕭銘稀，展念清一想到這人就忍不住搖頭歎氣，能在這樣的蕭家取代蕭謙當上家主，能將那對父子壓制得服服帖帖，這傢伙絕對是蕭家最狠的那個！尤其是他還頂著那張秀氣柔弱的臉龐，簡直就是欺詐世人嘛！

　　展念清坐在桌子旁托著腮幫子，望望依然陷入昏迷的水淼，又轉頭看看窗外的竹林，鼓起嘴巴，再次哀歎連連。這下子真的有點後悔了，雖然自己是愛玩了點兒，好奇心濃厚了點兒，又喜歡湊熱鬧，可這次，或許真的不該來蕭家。總覺得，好像已經步入某人設下的陷阱。

　　而且，還害水淼倒了大黴……再回頭看了水淼好一會兒，展念清的目光迷離。還好水淼身上的毒已經解開，否則，即使傾盡整個紫鳳穀的勢力，即使要向那個死皇帝敖炔低頭，她也會全力毀了這個家族！

　　天色已經很暗，蕭家的人應該已經都入睡了。展念清微微勾唇，捏了捏水淼的臉頰，低聲道：「祝你有個好夢。」在他醒來之前，一定盡力把事情全部解決。她不喜歡吃虧更不喜歡受騙，而這次，蕭家無疑把這兩件事都做了，那麼，她總得有點兒回報。否則，旁人還以為紫鳳穀的人都是好欺負的。

　　在決定是否去碎石山之前，必須先把蕭家的事做一個了結。

　　展念清悄悄打開房門，施展輕功，向某個方向掠去，正是蕭銘稀的房間。

　　來到他門前，展念清二話不說就推開了那扇門。油燈還閃爍著低迷的光亮，蔓延出陣陣恍惚的暈黃光圈。蕭銘稀手裡拿著書，斜倚在床柱上。他注意到有人進來，稍稍抬高了頭，似乎早在意料之中，輕聲道：「我今夜難以入睡就一直坐著看書，展姑娘，你也睡不著嗎？」

　　第七章縈亂情絲滿懷寄

　　在她眼裡，權力是至高無上的，她費盡心機和手段才得到蕭家家主的位置，然後又努力壯大蕭家。享受成功，面對別人的匍匐……她自己一直都很喜歡這樣的人生。

　　展念清並不回答，幾個大跨步走到蕭銘稀面前，居高臨下地望著他。這人明擺著就在等人，或者根本就是在等自己來找他，居然還厚著臉皮說這種話！

　　蕭銘稀笑得很含蓄，道：「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展姑娘，銘稀竊以為這樣不合禮數。」

　　呵，居然還教訓人？這算是拐著彎兒罵她不檢點嗎？展念清放低重心，稍稍下蹲以便能和蕭銘稀平視，信心十足地道：「蕭二少，這裡哪來的孤男寡女啊？分明就是我們兩個女人嘛。」

　　蕭銘稀的臉色沒有任何改變，但手裡那本書很明顯地晃了一晃。

　　展念清笑得像只偷腥的貓，將整個身子都往蕭銘稀身上湊去，嫩白的手輕輕撫在蕭銘稀的喉結上，緩緩道：「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覺得這個喉結做得真是如假包換啊。」展念清稍稍用力，揭不下來，她開始皺眉，怎麼可能？她加大了手勁，那個喉結仍然穩如泰山。

　　蕭銘稀合上書本，將展念清扶正了身子，聲音裡滿是苦惱：「展姑娘，你是不是搞錯什麼了？雖然一直有人說我長得像女人，可是，像你這麼大膽的卻沒有。」他向展念清微微一笑，堅決道，「我是男人，這一次你的失禮我就不計較了，但是，下不為例。」

　　展念清眯了眯眼，道：「蕭二少，你似乎也搞錯了。我現在的舉動並非是懷疑。」頓了頓，她學蕭銘稀那樣微微一笑，「我非常肯定你是女的，我展念清再迷糊，也不至於把男女搞錯。」

　　空氣一下陷入僵持之中。

　　蕭銘稀盯著她，不說話。那種沉默，讓展念清隱約有些心驚肉跳。

　　展念清等了好一會兒，仍不見蕭銘稀說話，那傢伙只是把視線停留在她身上，讓人有毛骨悚然的感覺。蕭二少就是蕭二少，真是好定力。或許，大夫靠把脈可以分辨男女。可是，她只需要看一個人的骨骼就可以分辨出來。所以，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就確定蕭銘稀是女人。

　　第七章縈亂情絲滿懷寄

　　蕭銘稀終於有了動作，他的食指輕輕叩擊著床沿，眼皮微微上翻，似乎在思索些什麼。動作一停，蕭銘稀的聲音慢條斯理，道：「如果我繼續否認下去，就好像是在做垂死掙扎一樣……這樣不符合我的脾性。」

　　話音一頓，蕭銘稀眼中忽有殺氣一閃而過，抬頭望向展念清，笑了笑，那殺氣又收了回去。

　　「展姑娘，那麼，你知道我是女的，是想做什麼嗎？或者，要我做什麼？」

　　言下之意，就是你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如果是想威脅也別客氣。展念清按自己的意思理解了一下這一番話，非常明白地點了點頭。好，夠爽快，她喜歡。

　　展念清偷偷地笑了笑，道：「二少多心了。當時你邀請我的時候，我就隱約猜到，倘若跟你去蕭家，或許會扯進一些麻煩裡。可是，我還是來了。因為，我實在對二少很感興趣，非常非常感興趣，所以就來了。欺瞞世人，拋棄女人的身份……我想看看，這個女子究竟可以瀟灑到何種程度！」

　　蕭銘稀被她直白的措辭搞得措手不及，目光中透出驚奇，臉頰甚至有些紅。待她回過神來，蕭銘稀忍不住哈哈大笑。停下笑聲後，她向展念清望去，微微挑高眉角，道：「你說話向來都這麼坦白嗎？如果我真是個男子，你還會這樣說嗎？」

　　展念清笑著不說話。

　　「……你就不怕我殺你滅口？」蕭銘稀依然在笑，卻笑得很詭異也很恐怖。

　　「你不會殺我的，因為你知道我是紫鳳穀的人，平白無故地多了個紫鳳穀做敵人，划不來。」展念清笑眯眯地睨著她，「你可別說你不知道，你若不知道就不會邀請我來蕭家了。」

　　蕭銘稀望著她，不置可否。

　　「不過，我現在突然發覺我似乎想錯了。」展念清自顧自地找個位子坐下，她迎上蕭銘稀若有所思的目光，「昨天的殺手應該是你派的吧？你是想真心殺了我和水淼？或者是司徒嶺？還是你那個哥哥和妹妹？」

　　蕭銘稀沒有直接回答：「你的意思是，覺得那些刺殺的事兒是我做的？」

　　「不全是，之前的那些，應該都是蕭謙或者蕭奇做的。可是，昨天的那次，就應該是你做的了。蕭奇他們做，我倒是不意外，想來想去，他們也應該查到我們是紫鳳穀的人，所以派人襲擊。待我們查出是蕭家派出的殺手，你這個家主就自然會被推出來……到時候，蕭奇就可以順利地坐上蕭家當家這個位置。」展念清悠閒地道，「不過，他們怎麼就選中了我們紫鳳穀呢？」

　　「真聰明。」蕭銘稀輕輕鼓掌，「不過，大哥和大伯並非要故意惹你們的。這段時間，他們的動作挺大的，明顯想對我動手了，最近又和司徒家結了親。很明顯，司徒家會站在他們那一邊。我本來不想理他們的，唉，我那時的全部精力都花在怎麼偷你們手上的皎南珠，實在很想要，所以便花了點工夫偷去，卻不料被大哥知道了。他們的腦子挺好使的，就想出了這招借刀殺人。嗯，我並不想惹上紫鳳穀，就想先來會會你們。那時候，我主動去司徒家把司徒嶺接來，又刻意安排路程，這樣才和你們相遇……後面的，你也應該知道了。」

　　展念清瞥了她一眼，慢騰騰地道：「那麼，回到我之前的問題，你昨天派出這麼厲害的殺手到底想做什麼？水淼因此中毒，老實說，我很生氣。如果你的回答我不滿意，或許我就會馬上翻臉哦。」

　　「想殺光你們。」蕭銘稀連眉毛都沒皺一皺，面無表情，「我實在是懶得和大伯他們玩下去了，覺得速戰速決比較好。其實，我今天的心情也很不好，派出去的那八個人全是精英，卻一個活的也沒留下，而且他們的任務也沒有完成。」

　　聞言，展念清緩緩垂下眼皮，沉默了一陣，她抬起頭，道：「今天，如果我和水淼死了，那麼，你會使計把這件事推到蕭謙和蕭奇身上，讓紫鳳穀幫你除了他們。如果，今天死了司徒嶺，那麼，司徒家和你妹妹就結不了親，甚至，你還會想辦法讓司徒家和蕭謙翻臉……可是，如果死的是蕭奇或蕭落英呢？那蕭謙不是更有理由針對你了嗎？這件事曝光的話，你這個家主的位置恐怕也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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