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九重鳳闕 | 上頁 下頁 |
八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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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因為山間的細風吹散的劉海兒攏了攏,繼續說道:「另外也是為了這次刺客的事件避一避嫌。」 「這一次刺客的事情不是已經有結果了嗎?」覓青奇怪地問道。前幾天宮裡頭就已經傳來消息,說是已經查明這一次的刺客是棟樑會的人所為。 「呵呵,這一次的刺客事件可是遠遠沒有結束呢。」蘇謐輕聲一笑,「王家故意拿棟樑會出來做擋箭牌,這一次又偏偏沒有除掉我們兩個,棋錯一招,只怕是要倒黴了。依照倪源的老謀深算,豈會放過這樣的機會。如今朝堂上必然要掀起軒然大波了。」 「連自己的兒子都差一點喪命,倪源怎麼肯吃這樣的啞巴虧呢?王家既然想要把這件事嫁禍給棟樑會,他正好可以咬住這個不放了。聯繫到去年的時候,天香園刺客的事情,別忘了,當時棟樑會的刺客可是就隱藏在皇后娘娘召來的戲班子裡面啊。」蘇謐冷笑道,「只要他佈局巧妙,手段不落痕跡,有心人難免要想到些什麼,哼,私通敵國的組織,結交對大齊圖謀不軌的敵人,這樣的罪名足夠讓王家頭疼很久了。」 「可是……倪源只怕並不知道這一次的刺客是王家的手下吧?」覓青疑惑道,「萬一倪源真的以為是棟樑會的人呢?」 「無論他知不知道實情都一樣,只要他知道這是個好機會就行。」蘇謐笑道,「而且……」 後面的話蘇謐沒有說出口,她認為倪源是會知道的。棟樑會與他為敵多年,只怕其中早就不知道安插了多少他的臥底細作了,如何會不知道此事其實是與棟樑會無關的。然後只要稍微聯想,不難明白一切。 對於自己的敵人,蘇謐一直有著一種莫明其妙的自信,她始終覺得倪源這個人不是那樣的簡單,有時候,蘇謐也忍不住懷疑,是不是仇恨使得她把他看得太高了。 蘇謐甩開不著邊際的猜測,繼續說道:「如今的我不過是一隻小蝦米,卻偏偏做了這件事的中心,稍有不慎難免要被捲進去難以脫身,現在自然是要避一避風頭的好了。」 而且正可以安然地享受這樣的一段悠閒日子,蘇謐伸了個懶腰,看著窗外清新自然的景色。枝頭上晶瑩的露珠折射著清晨的朝陽,在剛剛發出的嫩綠的葉子上輕輕地顫抖,搖搖欲墜,下面新開的小花潔白粉嫩, 她格外的喜歡在這樣悠閒的時候時常依靠著回廊,或者直接坐在草地上,看著柳樹上抽出的新芽,那嫩綠的顏色讓人看著就歡喜。自己疲憊的日子已經過得太久了,她早就厭倦了那些心計和暗算,煩膩了那些栽贓和陷害。正好這一段時間來休息一下。山間的生活平凡而閒適,不用去虛情假意地做戲,去強顏歡笑地奉承,只是可惜這樣的日子不會長久。 「那……得等到什麼時候啊?」覓青猶豫了一會兒,又出言問道。 「不會太長時間的,不久就是太后她老人家的生辰了,任朝中的各部官員如何折騰,也不會鬧到太后的生辰上去。倪源也必然知道點到即止、見好就收的道理。一旦拖延到了太后的生辰上,什麼事端都要壓下去了。」蘇謐遙看著天邊的朝霞,漫不經心地說道。從這裡向山下看去,可以清晰地看到山谷之中彌漫起層層的霧氣,籠罩了山野。 沒有過上幾天,齊瀧又派人前來迎接她,被她以病著的名義退掉了。雖然距離遙遠,賞賜的東西還是時不時地送進山裡來,表示著九五之尊並沒有把她完全地忘記。 小祿子手腳勤快,每隔三五天就要回宮中取用衣食器具,順便也把宮裡頭的消息傳遞了回來。 這幾天朝廷上果然掀起軒然大波,起因是刑部的人在新一次的全城搜捕剿滅棟樑會餘黨的時候,查出了一位吏部的侍郎竟然有私通棟樑會的痕跡,因為此事迅速地引發了一場刑獄以及朝廷上的爭論。再加上新近科考中舉的眾多寒門士子入朝為官,使得朝中波瀾不斷。 兩方的朝臣相互攻訐,吵得不亦樂乎。甚至連八百年前的貪污受賄,舉止不恭之類的大小錯誤都被翻檢了出來重新狠炒了一遍。 齊瀧被鬧得頭大如鬥,煩不勝煩。 不僅在朝廷上,連後宮之中這些日子都格外緊張,小祿子還偷偷地帶回來消息說,原本在天香園夜宴的那一晚負責侍奉安排的幾個首領太監,都莫名其妙地丟了職位。原本在刺客的事情之後,宮中經過了一番排查,這幾個人都是確信清白無辜的,不然也不會繼續待在首領太監的位子上了。如今卻被打入大牢,據說還被嚴刑拷問了呢。 「按理說事情都過了那麼久了,怎麼這個時候又翻了出來呢?」小祿子搖搖頭,大惑不解地說道。 蘇謐只是淡然地笑了笑,望著窗外明燦燦的陽光,沒有言語。 終於,在一個月之後,這件事情以數名官員的左遷和告病隱退而告一個段落。朝中的勢力經過一番細微的調整又一次穩定了下來。而蘇謐也到了回宮的時候。 一大清早,她起身來到佛堂前,等候著拜別枯葉禪師。 枯葉看著蘇謐,長歎一聲道:「施主可是已經決定回宮了?」 「若是不回宮,我還能往哪裡去?」蘇謐反問道,「大師可知天下可有蘇謐的容身之處?」 枯葉長歎道:「一切皆有命數,施主此生與宮廷有緣,在別人看來,貴不可言,可是與自己來說,卻未必是福分啊。」 「嗯。」蘇謐不置一詞,她向來對命數之類的言語不屑一顧。 「施主心中的恨意太深,貧僧也不指望可以憑藉三言兩語化解,只希望施主平日行事的時候多懷仁慈之心就好了。」枯葉語重心長地說道,「否則到頭來,只怕終究受傷的還是自己啊。」 「如今我哪裡會有什麼決定,不過是走一步算一步而已。」蘇謐輕笑道。如果放棄了仇恨,忽然之間就覺得自己一無所有。這個天下變成什麼樣子又與她何干?她自然有自己的道路。 門簾微動,一陣細碎的輕響傳過來,蘇謐回頭望去。 一個高挑的身影佇立在那裡,陽光折射在他的面容上,閃亮的光輝和黯淡的陰影交織,讓俊逸深刻的五官更加出眾。 是倪廷宣,蘇謐回過頭去,此時她真的很不想看到他,可是這一次被派來迎接她的侍衛統領又是他。 每每見到他,都讓她難以自禁地回憶起懸崖之下那段共度的時光,也許真的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也許臨近瀕死的感覺讓她前所未有的放開自己,讓她完全忽視了對方仇人之子的身份,可是現在看起來,卻只剩餘尷尬和難堪而已。 倪廷宣成了她心裡,最難以拔除的那一根刺,讓現在的她時不時為之所苦。 他靜默在那裡,沒有說話,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落在她的身上,這一次本來他也不想來,明明是慕輕涵領了的差使,可是慕輕涵的家中忽然出了變故,母親病重,使得他不得不告假回家,於是任務就落到了他的頭上。 時光不過是短暫的瞬間,一種奇異的感覺回蕩在兩人之間。不是甜蜜也沒有怨恨,這兩個人就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個世界,讓任何人都無法打破。 很快這種氣氛還是被打碎了,一聲清朗悠長的佛號揚起。 倪廷宣恍如夢醒,連忙向蘇謐以及枯葉行禮道:「在下前來拜謝大師的救命之恩。」他的傷勢極重,昏迷了數天,直到幾天之前,倪源才派人將他接回了家中,臨別匆忙,枯葉禪師又恰好外出去了,所以連向他親自道謝都沒有來得及。現在痊癒歸職,正好趁著這次的機會前來道謝。 「不過是機緣巧合而已,施主不必放在心頭。」枯葉禪師平和坦誠地回禮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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