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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林總管將雲映淮引到水榭前,雲映淮剛要進門,卻聽背後一個清潤的聲音道:「雲大哥,她……她真的是你的妻子?」

  雲映淮身形一頓,道:「這是雲某的私事,郡主就不要過問了。」

  藺采薇聽後幾步跑到雲映淮面前,俏臉上一片急惶之色:「那……那我表妹婉笙怎麼辦?她……」

  雲映淮神色一凜,語氣卻極輕極淡道:「郡主,前塵往事,勿要再提。」說罷抱著初彤走進了房間。

  藺采薇在門口狠狠跺腳道:「有你後悔的一天!」說罷咬咬嘴唇,轉身跑了。

  雲映淮進屋輕輕將初彤放在軟榻上,然後便要起身,初彤的小手緊緊箍著他的脖子不肯放鬆,雲映淮輕哄道:「你松鬆手,我去給你倒杯水來。」

  初彤將頭埋在雲映淮胸前,悶聲道:「不放!我不想喝水,你陪我坐一會兒。」

  雲映淮想起剛剛初彤哭得好不傷心,不由憐意頓起,伸出雙臂將她環在懷中。坐了片刻,只聽初彤輕聲問道:「婉笙是誰?」

  雲映淮低下頭,只見初彤正忽閃著明眸望著他,臉上淚痕未幹,他歎了口氣,伸出手抹了抹初彤臉上的淚水,在她唇上親了一下道,「她是個故人了……你若想知道,等一會兒我便告訴你。」

  初彤點點頭,頓了一下,而後趴在雲映淮耳邊小聲道:「小相公,妖……謝家的二夫人來了,不過她已經死了,但是王爺、側妃方紅袖和你師娘白素雪也做了陪葬,統統都死光啦!」

  雲映淮渾身巨震,失聲道:「什麼?」

  初彤使勁點頭道:「千真萬確,我親眼所見。」然後用極小的聲音講事情的來龍去脈快速的講了一遍,她本就能說會道,此刻更把四個人的的言語神情學得惟妙惟肖,待說到丁無痕是白素雪和丁品松之子時,雲映淮動容道:「怪不得師兄改了姓,行走江湖用的是『丁無痕』的名字。」初彤只把印章那節隱去不提,講完之後無限遺憾道:「若是你師娘沒死便好啦,讓她證明你的清白再好不過,可惜,可惜。」

  雲映淮面色蒼白,口中喃喃道:「死了……竟全都死了……」初彤知道除了方紅袖,剩下三人和雲映淮怕是都存了千絲萬縷的關聯,她雖懶得管人家死活,但看到雲映淮愁顏慘淡不由心中黯然,剛想安慰幾句,卻見雲映淮閉上眼睛沉思片刻,而後又睜開眼道:「你說過府內有人見到你和藺姬在曾一處,若是旁人問起你這段時間去了哪裡,你該如何回答?王爺死了,茲事體大,怕是……」

  初彤道:「不妨,我都想好了,我到時候便說二夫人把我帶到林子邊上,點了我的睡穴,我便什麼都不知道啦。屆時你再替我作證,幾年前你進謝府尋仇,和我一道給二夫人下毒,今日她到王府恰巧遇上我,便來找我報仇。」

  雲映淮點了點頭道:「如此也好。」說罷緊緊抱了初彤一下,站起身道:「我現在要出去,你在屋裡乖乖的,這裡極安全,你不要四處走動。」說罷又從靴中掏出一把極短的匕首遞給她,讓她做防身之用。初彤本不願讓雲映淮走,但也知留他不住,便乖巧的點了點頭。

  雲映淮一出門,初彤立刻將隨身的錦囊打開,將雙匣和印章一股腦的倒在軟榻上,而後眉花眼笑道:「還是老子英明神武,知道把這要緊的東西隨身帶著,否則萬一下一刻亡命天涯,寶貝雙匣放在別處,萬一取不回來可就糟了。」其實在得了雙匣和一枚印章後,初彤曾打開過碧玉匣想看其中究竟,但竟發現匣中空空如也,她以為其中的機關已經被取走,故而心中憤恨,罵了半天祖宗,可又覺那匣子精美無倫,也能買上幾千銀兩,故而一直戴在身邊。機緣巧合,她今日又得一印章,所以迫不及待像把白玉匣打開一探究竟。初彤將新得印章插入白玉匣的凹口處,然後輕輕用力旋轉,只聽「哢」的一聲,白玉匣輕輕彈開,將匣子湊到火光下一看,匣中仍然空空如也,初彤「呸」了一聲,將玉匣甩在榻子上大罵道:「呀呀呸的!雲伴鶴你個老匹夫,大騙子!什麼寶藏,純粹是蒙老子的!枉費老子辛辛苦苦搜集齊了,結果空歡喜一場!」

  她罵完又想到那匣子也是難得的稀世美玉,值上不少銀子,所以摸摸鼻子悻悻的將匣子撿了回來,口裡不住的暗罵倒黴。她剛想合上匣蓋,可指頭無意間摸到玉匣中竟凹凸不平,她湊到燭光下,竟發現原來在玉匣蓋子和底部竟雕刻有密密的山川河流,技法精湛,栩栩如生。她忙將打開碧玉匣,將這雙匣平展開合拼成一處,一張極小的地圖便展現在眼前了。初彤雙目放光,口中喃喃道:「乖乖,原來雲伴鶴老前輩不是騙人的,雙匣之中藏著天大的秘密,這雲頂門真的有寶藏!怪不得傳說中若強行打開匣子,裡面的秘密也會隨之玉石俱焚!」

  她捧著匣子在火光下細細端詳,只見那圖的正中繪了一座連綿的青山,氣勢高聳,直入雲端,青山下方有細密的溪流,千條萬縷交匯在一起。碧玉匣上,那青山的旁邊刻著「火蓮山」三個字;而在白玉匣處,有蜿蜒綿長的兩座山峰,山峰的相交處刻了一朵極美祥雲,初彤點了點頭道:「是了,這祥雲便是藏寶之處。若是只打開白玉匣,僅能看到火蓮山,卻無藏寶具體之所;但只得了碧玉匣,怕是只能看見一朵祥雲,卻不知此山是何山啦!」

  她將圖看了幾遍,爛熟於胸,而後取出雲映淮留下的匕首,將蓋子和底部的圖案盡數損毀。而後她只留下一枚印章,將其餘的雙匣和印章放在錦囊中,自言自語道:「王爺死了,府裡馬上便要大亂,若是來了官差將這要緊的東西從我身上搜出來可就糟了!」

  初彤向四周望去,卻見那水榭當中陳設甚為簡單,只有桌椅並一個軟榻,沒有可藏東西之處。她再抬頭一望,看見縱橫交錯的房梁房椽,不由喜道:「就是那裡!」而後她爬上桌子,深吸了一口氣,「哈」的喝了一聲向上縱身一躍,一抬手便將錦囊放到了房梁上,而後「哎喲」一聲,狠狠摔坐在地。

  此時卻聽外面一陣喧嘩,呼喊聲,腳步聲,此起彼伏。初彤推開窗子一望,只見外面火光點點,無數侍衛直奔竹林而去。初彤合上窗子搓著手道:「大亂!大亂!看來王府今晚會是個不眠夜!」她此刻已經得了雙匣的秘密,心情大為舒暢,現在就算天塌下來怕是也不會放在心上,打開門高聲喊來一個小丫鬟,要了點心茶水,坐在水榭裡美美吃了一頓。過了一會兒,有官差帶她前去她問話,初彤自是將編好的言辭輕車熟路的說了,待回到水榭,初彤折騰了半日,早已精疲力竭,便倒在榻上呼呼大睡起來。

  也不知睡了多久,初彤睡眼朦朧的醒了過來,她坐起身,身上蓋著的外袍便滑落到地上。初彤看看袍子,知道是雲映淮今日所穿,舉目望去,只見窗子半敞,一個雲映淮坐對天邊一輪彎淡月,手裡拎著一壇酒,自斟自飲,月色清輝灑在他高大的身影上,竟顯得格外蕭索頹然。

  雲映淮已喝了半個多時辰,酒入愁腸,很快有了醉意。他擎著酒罈剛要痛飲,卻覺手腕一緊,一個甜軟的聲音道:「吃幾塊點心再喝酒吧,我特地給你留了一碟子呢!」而後一雙白嫩的小手端著一隻鬥彩纏枝蕃蓮小碟出現在他眼前,碟子上端端正正擺了五塊形狀各異的小點心。雲映淮盯著點心一愣,抬起頭來,只見初彤正笑吟吟的望著他,眉彎嘴翹,雙目中隱含關懷之色,更顯嬌美難言。她拿起一塊芸豆卷在雲映淮口邊晃道:「你嘗嘗看,味道很是不同凡響。」初彤見雲映淮面帶憂色,一雙秋水目只定定的看著她,沉吟不語,她心道:「怕是小相公見到了竹子林裡的房間慘景,心裡正不痛快,我講個笑話逗他開心好了。」

  此時雲映淮一下握住了她的手,低聲道:「杏兒……你說,你說王爺和藺姬到底是不是我的親生父母?」

  初彤見他眉宇間神色甚是慘淡,心中一軟,伸出小手在他眉間撫了撫道:「不管他們是不是,總之都已經去了陰曹地府啦。他們幾個人的恩恩怨怨怕是用一百個算盤也算不清,如今把所有恩怨都帶走也算乾淨,你也不要太傷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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