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寒煙翠 | 上頁 下頁 |
四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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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媽媽。她將紫宛審視了片刻,慢慢將唇角揚起來:「心有所思,聽到別人哼幾個音符,就不由自主地把旋律順下去——那是你自己的心魔在作怪,人家只不過有這個本事勾起你的心魔。引你注意的那幾句斷斷續續的話也是一樣,你不過是掉進人家的局裡罷了。這是無跡之局,查無可查的。你覺得你在我手裡把本事都學會了?告訴你,識人的手段你還早著呢!」 紫宛將頭猛地一抬,凝視她:「媽媽?」 「我說過,你不要再想著逃走。因為終有一天,你會求我把所有的本事都教給你的。」媽媽懶洋洋抱著雙手,「你連女人的心思都參不透,又怎麼奢望留住男人的心?」 風從窗外吹過去。 田菁已經抬步走向青衿院,想求媽媽教她排練群舞。 這小小一個院子,連同院子外的世界裡,誰知道有多少個局呢! ——下接網絡版—— 第二人稱版 十三、君子有酒 (當這個世界轉得像一場風嘯,親愛的、我親親愛著的你,站進虛無的影腳,且看他們玩笑。 你知道那些手指都會將鮮血沾染面龐,屍體積滿幽谷,光榮的名下歲月鋃鐺,何妨?但披衣徜徉。 你必不會寂寞,我愛,我的親親所愛!香氣墜落有如蘋果,每個頭顱都有它的院落。 你必擁得懲誡,我愛,我的親親所愛!這份罪即是一切罪孽,你雙肩的倒影成全今夜。諸法無滅。) 你名分上仍然是蘇鐵房裡的丫頭。蘇鐵跟嘉蘭去北郡王府應條子,你也跟著去。紫宛下決心發表「不貪戀榮華富貴、不再跟任何人搶李鬥,從今只專心發展才藝」的這篇偉大宣言,你可惜都沒有躬逢其盛、親自見證。 當然,換成依雪,是不會覺得任何可惜的。她心裡只有她先生一個。 尋常妓女不得進官員府府邸,尤其是郡王府,也唯有嘉蘭、蘇鐵這樣的,才能獲恩准進入侍奉。嘉蘭雖是花魁,蘇鐵應召入北郡王府的次數卻比嘉蘭還多些,難怪依雪覺得面上有光、十分驕傲。 她們唱的時候,屏風後面有女眷在聽。看來北郡王府的女眷也喜歡她們的戲。可你們來之前,媽媽並沒有拜託你們趁機求一求北郡王,給「花深似海」網開一面。 嘉蘭機靈,說笑時曾借機試探了一句,然後看了看北郡王的表情,便主動把話岔開了。 你也看見了他的表情,是那種「真煩。關我什麼事。別說了。」的表情。看來,他雖然喜歡聲色,卻不會為聲色擔一點責任的。事情既已通天,他當然不會挺著肩膀到御前為幾個婊子求情。媽媽大概很清楚他是什麼樣的人,所以也就懶得花力氣來通他的門路了罷。 幸好他還是叫了嘉蘭和蘇鐵的條子,至少證明王上那邊的態度到目前為止還不是很嚴峻,否則,憑他的小色膽,還不敢那麼逆天意而動吧! 「這樣說來,事情總算還沒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你想著,忽聽席上北郡王大笑著勸酒道:「你家小子說了邱家媳婦了,怎麼不帶過來叫我們慶賀慶賀?那你替他喝!」 你抬眼看,幾位貴不可言的大人坐在席上,而北郡王正勸的,是南郡王。 南郡王只有一個兒子。 那末……小郡爺他,說下了親事呵? 你也不知怎麼了,心裡就覺得空落落的。南郡王轉過頭來,好像看了你一眼?但也許只是在欣賞嘉蘭的臺步。 而後他轉回去接北郡王的酒杯,嘴裡咕噥著:「要不是這小子外頭跑得太野,前幾年都說下公主了啊。」 「郡王這是看不起我們邱家的丫頭了。」旁邊一人打著哈哈,「當不當罰?」 「當罰!」北郡王聲若洪鐘的吼叫,拿酒壺把南郡王埋住了。那邱家的人,卻似乎又看了你好幾眼。 那一日,你們所得的纏頭,大約也就與平常相當,只是另外又有幾件小玩藝的賞賜,雖然在你們的眼裡,什麼金銀珠玉都只尋常,不過王府裡出來的東西,做工精緻,總算是個心意。 你回到院裡,看那些女人們還是一片惶然,唯紫宛一個仿佛什麼事都不曾發生似的,照常彈弄琵琶,而媽媽則把自己關在青衿院裡不出來。 你心下盤算:倘若真的出事,也不是靠你們一兩個人在此刻出力扳得回來。這片地方是媽媽打下的江山,她不急,你又急什麼?不過是個圈在這鐵桶裡養著的小妓女,江山不倒,於你未必有什麼好處;江山若倒,你大約也是轉手到別人桶子裡去討生活,真正有啥妨礙! 所以你和紫宛成了最清閒沒事的兩個——連蘇鐵都忍不住派人找了葉締,想打聽情況,葉締傳話回來說:「年節之事,確然有損教化;聖裁英正,如何猶望轉圜?然汝等並無他樁逾矩事,罰不能加於無罪之處,勿自擾之。惟歎年前諸事紛繁,吏風政紀,亦實需一肅,故街市或將略移過靡之風,以安民心,幸汝志清神端,未曾以行樂掛念,當能體悟此事是福非禍……」等語。 站著說話不嫌腰疼。「花深似海」的生意就是靠「行樂」得來的,如今他要幫著整肅「吏風政紀」,就是跟姑娘們的飯碗過不去,怎麼還「是福非禍」?蘇鐵沉思片刻,望著窗外慢慢道:「大人是心系黎民百姓的人。」並沒有一絲埋怨,然而也囑咐依雪把葉締的原話隱去,只告訴院裡姑娘道「官衙裡有消息出來說,不會有大事的」,好寬她們的心。 可是院子裡都是些什麼人?哪個是省油的燈?隨便丟件東西都能把皇天吵下來的,更何況要熬上幾天清淡生意!三天之後,有人都打算卷包袱到媽媽院子裡撒潑了,大意是說媽媽再不想法子,她可要走人,到別的地方做生意去,免得耗死在這兒! 她還沒真的壯起膽子去跟媽鬧,媽主動來叫人了。一個采霓,還有請風等幾個小丫頭,都把臉板得死緊,道:「到青衿院來罷。」再沒第二句話。 叫到你時,采霓獨努了努嘴,叫你往邊院去。你心裡疑惑著,請風已悄悄過來攜了你的手,領你抹牆根兒走了。采霓自招呼其他人不提。 這一干鶯鶯燕燕進得青衿院,媽媽吩咐將幾重門都拿大木頭閂上,她自個兒掇一把樺木座椅往臺階上坐了,笑容裡帶著三分殺氣:「這陣子都慌了吧?眼看快大過年的,要過年關,這時候本來該甩開膀子幹一場,卻生生給人封了門路、堵在窩裡。我們不光彩嗎?我們賣笑,自古以來的行當,吃的是辛苦飯、賺的是血汗錢,給人家歡喜,自己擔著委屈,到頭來賺到什麼呢?叫人堵在了年關前面!你們心裡頭舒不舒坦?」 這還用問?一院子女人差點沒亮出爪子撓牆了。 媽媽「呸」的一聲:「鬧?你們也配鬧!前陣子幹嘛去了?一個個當自己天王老子,能飛了呢!正經事不做,窩裡反是教也不用教的。門外頭的漢子比自己的姐妹還親!反了骨的東西。被人看不起、封了店門堵在窩裡,這是討了好去!」眼睛把幾個人惡狠狠瞪過來。 嘉蘭很不以為然的抱著手往後頭一靠:「媽——現在說這些幹啥?趕緊想主意是正經啊。我們開銷大,辰光哪兒耽誤得起?」金琥含含糊糊附和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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