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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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頤非抬起他那花裡胡哨的長袖,用三根塗著淡淡蔻丹的手指,掩唇一笑,他長的遠不及其長兄具有天生柔態,因此這麼娘娘腔的一笑,反而顯得更加猥瑣,但在那樣刻意嘔人的姿勢裡,一雙眼睛卻是黑如點漆,閃閃發亮:「別說東壁侯你作為璧國的使臣重命在身,天底下的明眼人都知道你是為了娶我妹妹而來的;就算你要跟人偷情,也沒必要在進宮的頭晚連路都不太認識的情況下就爬上牙床;更何況你明明知道之所以讓你留宿宮中,就是為了方便為我父就診,隨傳隨到——請問,這個世界上真有色令智昏到全然不顧以上三點的蠢才麼?也許有,但是一個能將數萬種草藥配方爛熟于胸的大夫會這般沒有頭腦,呵呵,我不信。」 江晚衣因他這番話而豁然抬頭,表情震驚,顯然也是沒想到這個詭異莫測的程三皇子竟然會出言幫他開脫。 麟素道:「既然如此你為何還要……」 頤非抬起一隻手,打斷了他:「我為何要私下審問他們?當然是——我就是很想知道,明明有著這麼多說不通的地方,明明有無數種理由可以辯解,但為什麼——我們的東壁侯卻隻字不言,寧可被人冤枉呢?這,才是發生的最有趣的事情。」 薑沉魚只覺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頤非說的沒錯,這,才是問題的最關鍵所在!為什麼羅貴妃要冤枉江晚衣?為什麼江晚衣卻不肯辯解?昨夜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除卻流於表面的,難道還有更大的陰謀? 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捏緊了。 頤非側身,看著羅貴妃道:「娘娘,不知,你能否為我解惑呢?」 羅貴妃發著抖,緊咬牙關,頤非一挑眉毛,又笑了:「娘娘和東壁侯有仇麼?要如此冤枉他?」 「什、什什麼?」羅貴妃頓時瞪大了眼睛。 「若非你派人請的東壁侯,他還能自個兒認得路走到你的碧繡宮麼?」 「我、我……我只是請他敘舊……」 「哦,原來在晚宴上你們還沒敘夠,要半夜三更接著敘?」頤非眯了眯眼睛,目光卻尖刻如刀,「我父一病三年,娘娘又正值狼虎之年,寂寞難耐也是人之常情……」 他聲線尖細,再加上語調古怪,因此說起嘲諷話時更顯刻薄,羅貴妃哪受得了這份羞辱,煞白了臉,突的看了江晚衣一眼,嘶聲道:「你信他卻不信我?我好端端的為什麼要敗壞自己名節?我可是皇上最寵愛的妃子……」 頤非慢悠悠地打斷她:「誒,你忘了加個關鍵詞——是病前。我父皇生病前,的確最寵愛你,但是自他一病,後宮姬妾形同虛設,就算他病好了,會不會再臨幸你都很難說,更別提將來封後。」 「你!你、你……」羅貴妃無可反駁,眼圈一紅,眼淚又嘩啦啦的流了下來。 正一番亂時,椅子劃過地面的聲音尖銳的響起,眾人回頭,卻是薑沉魚站了起來,然後攏手於袖,以一種無比優雅無比從容的姿態,走到羅貴妃面前。 「我有個問題,想請問貴妃。」 頤非笑嘻嘻的在她臉上盯了幾眼,「阿虞姑娘肯幫我一起問,那是再好不過。」 薑沉魚居高臨下,表情淡然的看著羅貴妃,輕輕道:「外人傳的,那是外人的眼睛看見的,我只想請問貴妃,你的眼睛,看見了什麼?」 羅貴妃露出迷惑之色。 薑沉魚微微一笑,聲音更見柔婉:「也就是說,你與我師兄既然肌膚相親,總該有些什麼不為外人道的證據可以證明吧?」 被她一提醒,羅貴妃眼睛頓時一亮,連忙將頭扭向兩位皇子,哽咽道:「玉倌、玉倌他的腰下三寸處,有一個指甲大小的半月形的疤!」 此言一出,人人動容。 腰下三寸,已經接近人身上最私密的部位,她竟連江晚衣那裡有疤都知道! 薑沉魚沉聲道:「如果我沒記錯,貴妃曾經是我師兄的貼身丫鬟吧?」那麼小時候幫江晚衣洗澡穿衣時見過也不足為奇。 誰料羅貴妃聞言,卻搖了搖頭道:「那疤是新添的,以前……不、不曾有……」 「你確定?」 「是。」 薑沉魚凝視著她,很慢的重複了一遍:「你、確、定?」 羅貴妃不解其意,但還是咬唇鄭重地點了點頭,「是!」 「除此之外呢?」 「什、什麼除此之外?」 「還有其他的什麼胎記疤痕麼?」 「這……」羅貴妃眼底閃過一絲慌亂,垂下頭悶聲道,「當時場景太過混亂,也許還有,但未曾留意,也、也不記得了……」 「很好。」姜沉魚展顏一笑,「希望你記住你的這句話,以及剛才的兩聲『是』。」說罷,轉身慢慢地走到江晚衣面前。 頤非麟素等人全神貫注的盯著她,正在猜度她下一步會不會是要江晚衣脫衣驗身時,卻見她突然揚起手,狠狠一巴掌扇了下去—— 「啪!」 無比清脆響亮的爆破音回蕩在密閉的廳中,震的人人大驚,尤其是麟素,立刻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你這是?」 薑沉魚看著自己因用力過度而一直發抖的手,再看看已經被完全打懵了的江晚衣和他臉上迅速映現的紅印,眼睛裡慢慢地浮起淚光…… 「師兄……你、你……你對得起我嗎?」 廳內人人目瞪口呆,尤其江晚衣,呆呆的望著她,仿若被定身了一般。 而沒等眾人反應過來,薑沉魚已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怒道:「你答應過師父什麼的?你答應過的!你、你你,你混蛋!」 頤非臉上閃過幾抹異色,眼眸由淺轉濃。 「你答應過師父要好好對我的,可是你卻一次次的欺騙我、背叛我!這次來程國是聖上的旨意,好,我不跟你計較,只當是你不情願,可是她又如何解釋?我在驛站等你一夜,不知有多著急,而你卻在這裡風流快活,你、你……你怎麼可以這樣?你答應過師父的……你卻這樣對我……這樣對我……」薑沉魚的嘶喊變成了哽咽,一隻手死死抓著江晚衣的衣領,一隻手拼命敲打著他的胸膛,直把他推得踉蹌後退。最後,只聽「哧」的一聲,衣領突然裂開,她用力過度,直向後栽倒,潘方連忙上前扶住她。 薑沉魚的身子尚未立穩,目光膠凝在某處,啊地叫了出來。 其實不只是她,其他所有人也都看見了—— 只見江晚衣的衣領已變成兩塊破布尷尬的掛在右肩上,由左肩開始到右胸下方全部裸露著,而讓諸人吃驚的是那裸露的肌膚上,深一塊淺一塊,全是猩紅色的斑痕,像潑灑了的墨汁一樣遍佈了他的整個胸膛! 羅貴妃一見之下,驚恐萬分的發出尖叫:「不、不!不……不可能!這不可能,剛剛、剛剛明明沒有!沒有的啊……」 薑沉魚推開扶著她的潘方,挺直腰身冷笑道:「沒有?真是有趣,你知道我師兄腰下三寸有個指甲大小的疤,卻會不知他身上還有這麼大一片紅斑……」 「我、我……」羅貴妃慌亂地望著江晚衣,「我沒有說謊,之前之前真的沒有的,沒有的!沒有的啊……」 「難道你的意思是這紅斑是這會兒現長出來的?」薑沉魚沉下了臉。 「我我我……他他他……」羅貴妃劇烈的顫抖著,突的爬上前抓住麟素的衣袍下擺,哭道,「太子殿下,你信我,你信我啊!」 麟素厭惡的看著她,像看著什麼不潔的東西一樣。 倒是頤非,忽的一彎腰,將手伸給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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