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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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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中一緊,複一喜,羞澀的點了點頭。 唯一的馬車也走了,兩人只能步行。薑沉魚看著地上他與她的影子,周遭的一切在這樣的夕色中淡化成了虛無,只剩下兩個人的影子,被夕陽拖拉的很長很長。 恍同夢境。 不,即使在最奢侈的夢中,她都沒想過,有一天,她會和姬嬰並肩走在一起。 他認得她。 他送她回家。 沒有詢問,沒有責備,也沒有多餘的話,就這麼默默的陪著她回家。 「你……」她終於忍不住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和公主在那裡?又怎麼知道我……我的身份呢?」 「我看見了貴府的暗衛。」 原來如此。傳聞淇奧侯不但文采風流,武功也極高,難怪那些暗衛分明藏於暗處,卻還是被他一眼看穿。 「我……我打扮成這個樣子,跟公主一起胡鬧,很……失禮吧?」她不安的去看他,生怕他將她當成輕浮女子,然而,姬嬰依舊是微笑,語音裡帶著低低的溫柔:「不會,小姐的男裝很漂亮。」 他在誇她漂亮?!薑沉魚咬住下唇,一顆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裡。 「更何況,」姬嬰又道,「酒肆茶寮本就供人消遣玩樂所用,男子可來,女子亦無不可。」 薑沉魚聽了更是歡喜,姬嬰果然非一般男子,不但沒有那些個狹見陋習,而且很會化解他人的窘迫,與他相處,如沐春風,難怪會有那樣一個姐姐。 還待再說些話,但相府轉眼即至,姬嬰在離門十丈處停下,拱手道:「容嬰就送至此處。」 「多謝……公子。」本想稱他侯爺,但話到了嘴邊,最後又變成了公子。因為,他於她而言,從來與身份爵位無關啊…… 薑沉魚咬著唇,儘量不讓自己流瀉太多依戀的表情,快步進了府門。但過門之後,還是忍不住轉頭回望了一眼,見姬嬰立在原地,目光並沒有隨她過來,而是看著他前方的地面,神色凝重,若有所思。 他在想什麼呢? 為什麼那個人,當沒有旁人在看他時,他就從來不笑呢? 為什麼他明明待她行止有禮溫文有加,但卻給她一種始終隔的很遙遠的感覺呢? 公子……姜沉魚望著夕陽下那抹長身玉立的人影,淡淡地想,你究竟是否知道,或者說,你究竟是否願意,讓我成為你的……妻呢? 薑沉魚回府之後,因事先知會過姜夫人,所以右相姜仲回來後也只是念叨了幾句,並未多加責備。但是昭鸞公主就倒黴許多,被人帶到禦書房站了一個時辰了,昭尹依舊自顧自的批著奏章,連看也未看她一眼。 昭鸞用左腳踩著右腳,再用右腳踩著左腳,如次換了大概十幾回後,終於忍不住出聲慘兮兮的叫道:「皇兄……」 禦案前,昭尹恍若未聞,依舊埋首於奏摺之中。 昭鸞咬了咬牙,再喚:「皇兄啊……」 「你知錯了嗎?」昭尹的聲音不冷不熱地從案前傳出。 昭鸞連忙點頭,委屈道:「阿鸞知道錯了,站了這麼久兩條腿都僵了,皇兄你就饒了我吧!」 昭尹鳳眼微挑,瞥她一眼,悠悠道:「那麼說說看,錯在哪兒了?」 昭鸞低下頭,老老實實地答道:「臣妹不該貪玩,私自出宮。」 「還有呢?」 「還有?」昭鸞又想了半天,「不該不事先知會皇兄。」 昭尹輕輕的哼了一聲,「朕日理萬機,哪有空管你出不出宮。」 昭鸞見他眼中分明含有笑意,知道自己被捉弄了,當即松大口氣,笑道:「是是是,皇兄勤政愛民,本就不該花費心神在臣妹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上的,那就饒了我吧!」 「你呀……」昭尹放下筆,看著自己這個唯一的妹妹直搖頭,「太后身體不適,你不在榻前伺候,反而一心只想著玩,是謂不孝,此其一;你貴為公主,身份何等重要,外出當帶保鏢隨行,怎可一人獨往,此其二;你自己胡鬧也就罷了,還拖他人一起下水,敗壞閨秀名聲,此其三……」 昭鸞叫了起來:「等等!皇兄,我哪有敗壞人家名聲啊?我只是帶姜家姐姐去吃面,順便聽說書而已,這怎麼就敗壞名聲了?」 「相門千金,女扮男裝,出入市井之地,這還不是敗壞名聲?」 昭鸞自知理虧,只好低下頭,但畢竟不甘心,輕聲嘀咕道:「市井之地怎麼了,也不想想你的某個妃子就是市井出生的,你怎麼不說她沒名聲?」 昭尹挑了挑眉;「你說什麼?」 「沒什麼。我能說什麼?」 「行了,你下去吧。今日之事就暫且作罷,不得再有下次。」 昭鸞大喜,連忙拜謝:「就知道皇兄最疼我了,皇兄萬歲!」蹦蹦跳跳的正想走人,昭尹忽問道:「薑沉魚是個什麼樣的人?」 昭鸞眼睛一亮,回身興奮道:「姜家姐姐是個大美人哦!不是我說,她可比那個什麼西禾東禾的美多啦,又溫柔又善良,還很有才華,彈得一手好琴……」 昭尹眼角彎彎,似笑非笑道:「也就是說,既有姬忽之才,又有曦禾之貌嘍?」 昭鸞啊了一聲,「對!就是這麼形容!太精准了,沒錯,她就是那麼一個好姑娘哪!」 「行了知道了,你跪安吧。」 「噢。」昭鸞轉身走了出去。昭尹臉上的笑容逐漸淡去,低頭看向書案,在一大堆摺子中間,平攤著一份密報,上面只有一句話:「右相有意許小女沉魚于淇奧侯為妻」。 他注視著那行字,沉吟許久,忽喚道:「田九。」 田九如幽靈般出現在書房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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