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花褪殘紅青杏小 | 上頁 下頁
一四五


  可從此以後,真的相隔了。你是你,你仍然是你。我是我,我也一直是我。命運我們不能主宰,但我希望我們能各自主宰我們自己。

  再見吧。對你,我仍然不想去說我自己,而只希望,你仍然是你,記得你自己,看清你自己,然後,像以前你在我面前的那樣,對著生活笑,對著太陽笑。

  我守護不了你,我也要聽由天命的安排,我守護不了你。我不怨你,也不怨我自己。只是,天南地北時,記得,我曾經等過你。或者幫不了你,至少,可以讓你有些勇氣。這個世界,真的有人在乎你。這個世界,真的有人喜歡你。這個世界,真的有人愛你。

  唯此,足矣。

  天南地北時,記得,我曾經等過你。

  記得,我曾經等過你。

  ……

  我愛你。

  第六十四章 生離

  我對他早有防備,但當他說了這句話後,我還是吃了一驚,渾身的汗毛立刻豎起來!

  「少爺說清楚些。」

  「還不夠清楚嗎?我的意思很簡單,你若想讓他活,便跟我走,我想辦法讓他活。當然,你就是有新歡了,少爺我也不會說你沒良心。聽說當時是他救了你?還有這首詩,你倆到底有什麼故事?」他的大拇指摁在臉上,一副裝模作樣的表情。

  跟他走!我知道這句話的分量,無異於捨身伺狼。我的腿有些顫,面色卻依然不變,「你讓我想一想,明天給你信兒。」

  「明天,你想和君木頭商量?一年多不見,你和他還真是情深意切呀!只是我等得,怕他等不得了。明早寅時,他就要被押解上路了。出了湖州,我可就幫不了你啦!」

  我有些眩暈,但還是站直了,「你怎麼讓我信你?」

  「信我什麼?」

  「信你能救他。」

  「你連這都開始懷疑我了?」楊騁風有點兒惱,「是不是真覺得我爹不做官了,我連這點兒本事都沒有了?嚇,君木頭以為攀上個女人就了不起,就他那塊木頭,賠上家底也不會懂,這牽著人走的是什麼!他也不想想,我是個吃虧的?行——我也不和你計較了,反正你也要是我的人了。湖州是我娘的老家,那兒的官和我熟。你不知道吧,我現在專門榷絲給夷人,湖州的關係我總是要打點一下的。辦法我自然有,就看你舍不捨得下本錢。」

  我的心在急劇地收縮,腦子裡亂糟糟的,怎麼辦?不管怎樣,我都不敢冒險拿荸薺的命賭。可楊騁風要的不是錢,是要我跟他走!我打了個寒戰,他不是君聞書,我保得住自己嗎?我把手縮進袖子裡悄悄地掐著。

  「楊少爺,」我抬頭看著他的眼睛,「司杏就是個丫鬟,少爺何苦費這麼多心思。不如,少爺要點兒別的?」

  「不行!」他斬釘截鐵。

  「為什麼不行?」

  他仰著頭不說話。

  「為什麼?」我追問一句。

  他慢慢地低下頭,目光像要把我釘在門上,一個字一個字地說:「我要你心甘情願地嫁給我!你居然嫁給了君木頭,你以為我是誰!」

  我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楊少爺錯了,我並不想嫁給你。」

  「哼!」他又昂起頭,「不可能的,你救不了他。要救他,先得嫁給我。你莫不是要和我說,你拼了命地去湖州就是為了那兒的好風光吧!」

  我的手攥得更緊了,拿荸薺要脅我,確實很毒!無論什麼時候,我都不能不管荸薺。退一萬步說,荸薺還於我有恩。

  我輕輕一笑,「楊少爺救人的心思司杏領了,只是你也知道司杏是嫁了人的,楊少爺本是官家出身,難道不知道一女不能嫁二夫?只怕跟了你回去,會讓人戳少爺的脊樑骨呢。」

  楊騁風顯然沒料到我說這番話,他愣了愣,走到桌前笑笑,「嫁了也可以分,更何況你不過是沖喜,算不算數都另說。少爺我連家都敗過,還怕別人說什麼?不怕舌頭抽筋,可著勁兒的說,最好讓所有人都知道我搶了君木頭的小妾,哈哈……」他大笑起來。

  我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禮義廉恥,你向來哪項都缺!」

  他停住笑,「禮義廉恥有什麼用?我讓你對我笑笑都不肯呢!別說這些沒用的,你到底要不要救他?你捨得他的命,和我更無關了。」

  我的心往下沉,看來楊騁風是非得手不可了。我下意識地咬了咬嘴唇,旋即又鬆開,「少爺的做法著實很卑鄙,司杏不知拿了我去對少爺有什麼好處?或者,少爺竟是想拿了我去要脅誰?」

  「哈哈……」楊騁風仿佛聽了什麼笑話,「司杏啊,你別這麼作樂好不好。拿你去要脅誰,君木頭?我用得著嗎!算了,我懶得和你費口舌,時間不多了,趕緊做決定吧,少爺我還有事,沒工夫和你磨蹭!」

  我知道出了這扇門荸薺可能死定了,楊騁風連那首詩都知道了,這事八成是真的,而且我也不敢冒這個險。我把手背在後面悄悄地掐著,好半天才穩定心神,「楊少爺,要脅別人很有意思嗎?」

  他搖搖頭,翹著的腳尖劃著圈圈,「要脅?少爺我堂堂人物,還用這種下三爛的手段?也就是場交易而已。誰的親事不是交易?你不屑我娶了君老二,君木頭娶那王三婆,你怎麼不去教訓他?交易是自願的,你可以做也可以不做,犯不著說是要脅。我不是說了嗎,就是要讓你心甘情願地嫁給我。」他湊了過來,毛乎乎的看著我,「你嫁,還是不嫁?」

  我的手越抓越緊,都快把肉摳出來了,渾身冰涼。楊騁風不是君聞書,和他根本沒有道理可講,但我還想盡最後一點兒努力,「司杏不知少爺為何非要我過去,少爺莫不是……著了心魔?放手吧,勉強終非幸事。」

  他直直地盯著我,看得我渾身冰冷,「放手?為什麼就該我放手?我費了多少心血,結果呢?和你講這些無異於對著春水說夢話,你誰也不相信,君木頭也知道你不信他!你就信那傻小子。哼,你的外殼是一身的刺,誰也靠近不了。而今,我就要把你揪出來!」

  我吸了一口冷氣,「楊少爺這般勉強司杏,我一定會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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