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花褪殘紅青杏小 | 上頁 下頁
六七


  今天的飯卻是在居室,我不解,悄悄的看了一圈,侍槐幾個都在,人人都立著,表情嚴肅。

  「都坐吧。」君聞書出來,自己坐下。

  與主子同桌而食?我不敢動,侍槐他們也都站著。

  「坐呀。」君聞書又發話了。

  我不出聲,卻聽侍槐陪著笑臉說,「少爺,我們只站著好了。」

  「今兒初五,算我們這園子裡自己吃年飯了,都坐吧。」不像君聞書啊。

  侍槐搗了搗鋤桑,鋤桑卻不動。君聞書皺了眉,「怎麼?吃個飯這麼難麼?」侍槐趕緊笑了,「既然少爺要坐,就都坐了吧。」自己揀了君聞書的右首,屁股挨了椅子沿兒坐了,鋤桑趕緊挨了侍槐坐了,我正要過去搶第三個位子,就聽君聞書說:「司杏過來坐吧,你今天剛到。粥,是你的,剛下了車,喝了養津。」

  我硬了頭皮過去,也只是坐了個沿兒,君聞書到底要幹什麼?行刑前的午餐?

  一桌無話,亦無勺箸碟碗之聲,靜悄悄的。旁邊坐了個君聞書,我如坐針氈,只夾離自己最近的菜,而且每次只夾一小點,一直嚼到毫無味道為止。

  第三十二章 疑惑

  我感覺到君聞書偶爾瞟來的目光,心裡更緊張,看看侍槐他們,一個個也小心翼翼地吃著飯。突然,君聞書放下筷子,站起身來,「我吃好了。」我們忙站起來。他說:「你們慢慢吃吧,如果有事,我會叫你們的。」又看看我,「你剛回來,多歇息,栽桐買了藥,回頭自己擦擦。」正要往外走,又說,「她剛回來,你們幾個有話過兩天再說。」侍槐幾個互相看看,都點頭答應,唯獨我覺得有點兒莫名其妙。

  君聞書的身影剛一消失,鋤桑立刻就一拍大腿,「我的娘呀,少爺今天這是怎麼了?怎麼想起和我們一塊兒吃飯?差點兒沒噎死我。」未及我們答話,又說,「侍槐,你沒把咱們的飯也帶回來?就這麼一點兒!」他用筷子指了指,「夠我們這些人吃的嗎?我瞧著,兩三個人吃還差不多。」

  侍槐看了我一眼,笑了,「就你飯量大,飯我當然拿回來了,只是少爺忽然說要一起用飯,我便擱在西廂房了,看榆快瞅瞅去,估計早涼了吧。鋤桑,讓你吃就不錯了,今天可是有江刀魚,還不是……」他頓住了,看了看我,小心地說,「司杏回來了,大家一起過年。」

  我也覺得君聞書有些怪,本就有心事,聽了侍槐的話,更不言語了,只笑了笑。看榆很快回來了,拿著一個大食盒。鋤桑搶過來一看,嘴巴就咧開了,「不錯不錯,胖子劉真是知心人,還給我們做了紅燒肉,嘖嘖,去年不就吃的這個嘛!」

  去年,是啊,去年我們也是吃的紅燒肉,轉眼一年過去了,發生了太多事情。難道,真的這麼放過了我?我不敢相信。鋤桑幾個說說笑笑,不斷地夾菜,全無剛才拘謹的模樣。我也開始吃起來,但只夾了青菜吃,總覺得心口堵得慌。

  「好吃好吃。」鋤桑的腮幫子鼓鼓的,不斷地說,「唉,可惜二娘不在……」

  「鋤桑!」侍槐忽然打斷了他,卻看了我一眼。鋤桑舌頭一打結,嗆著了。怎麼了?

  「侍槐?」我疑惑地看看他。

  「沒事沒事。」侍槐急忙說,「少爺不是一向教導嗎,吃飯時不能言語,既不雅,亦不養生。對吧,鋤桑?」

  「是是是……」鋤桑忙不迭地點頭,卻不敢看我,只顧埋頭吃飯。

  我的疑心愈發重了,「二娘到底怎麼了?」

  「真沒什麼,她在內廚房忙活呢,這不過節嗎,你又不是不知道。」侍槐一邊夾菜一邊說,「不信我?不信你問看榆他倆嘛!」

  他倆唯唯諾諾地點頭,我看著卻覺得有些奇怪,但又不像出事的樣子,到底怎麼了?

  一席再無言語,很快便吃完了飯,鋤桑打了個大大的飽嗝,「吃飽了,一年難得這麼幾頓既飽又好吃的飯,江刀魚真鮮呀!將來咱這些人中要是有誰發達了,可要請我多吃幾頓。」說得我們都笑了。

  又回到我的屋子裡,四處看看,百感交集。這才幾天,我辛辛苦苦建設的家就沒了,又回到了這個地方。我和荸薺,又分開了。外面的世界,似乎離我又遠了。忽然覺得有些累,我便和衣躺下,竟沉沉地睡著了。

  也許太累了,我現在才明白,為什麼逃犯在被抓後的那一刻都很坦然,甚至要舒一口氣。這幾個月,不是露宿荒野,便是睡在地窩子裡,要不就是和楊騁風待在一起,橫豎精神都很緊張。現在回到這兒了,一切結果都已成定局,我可以安然地睡了。我睡得很沉,以至於再醒來的時候,外面已經天黑了。

  「糟糕!」我趕緊掀開被子爬起來,卻發現地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個火盆。匆匆跑到正房,果然,他們已經吃過飯了,君聞書正一個人坐在書房發呆。

  「見過少爺。」我行了個禮。

  「唔。」他似乎被驚了一下,臉有點兒紅,轉瞬又恢復了正常,「你醒了。」

  「是。」我小心翼翼地說,「不知怎的,就……睡著了。」

  他點點頭,「沒見你來吃飯,以為你又……去看了看,才知道原來你睡著了。」

  他去過我房裡?我倒不知道,我睡覺一向警惕,有動靜就醒了,看來今天睡得實在太沉了。那麼……

  「火盆是少爺放的?」

  他又點點頭,「太冷了。那屋子許久沒有人住,陰氣重。」

  他這麼關心我做什麼?

  「謝少爺。」我更加小心地說,「該讓侍槐他們幾個放的,我一個下人,卻勞少爺動手,是司杏的不是了。」

  他瞧了瞧我,「你也知道你有不是了嗎?」

  他所指何事?我不敢回答。

  「就因為我打了你十戒尺,你就要逃?萬一逃不出去,你知……這府裡是怎麼處置的嗎?」

  我不言語,逃都逃了。半天,我才輕輕地說:「府裡為何不派人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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