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花褪殘紅青杏小 | 上頁 下頁
六五


  「哼」我冷笑了下,我原以為他多高的武功,原來,平日也是靠這些雞鳴狗盜的手段進去的。

  「你別不屑,我爹是大理寺的,平日少不了審些盜賊之案,我呢,總得對他們的手段多多瞭解些,知己知彼吧。」

  真是理論!心裡卻好奇,這怎麼能打開?古時是大銅鎖,而且,這門可是在裡面鎖著呢。他把鐵絲順著門縫插進去,左右輕輕一使勁,只聽裡頭「啪」的一聲,鎖開了。他卻並不把鐵絲取出,又把鐵絲順著鎖梁移過去,輕輕一拉,鎖掉在地上,他推開門,拉了我,便進去了。

  第三十一章 何處

  我一眼就看見內廚房,原來這扇小門就在這兒,可能平日是用來運柴草的?楊騁風看了我一眼,卻拉了我繼續往前走。

  「我認識路,不勞楊少爺引了,楊少爺,請回吧。」我不知此去會遇見什麼,也許會很慘,我不想讓楊騁風看熱鬧。

  他放了我,卻揚著眉毛說:「我自來找我的內弟,看我的內弟如何懲處下人,與你何干?」

  我不言語了。按理,我該叫他姑少爺,他娶了君聞弦,我既回到君家,就是君家的下人,他,便也算我的主子之一了。既然這樣,也是,我沒有要求的權利。

  我默默的走著,他跟在我身後。內廚房的煙囪還在冒著煙,二娘在忙吧?二娘,我有何面目回來見二娘?私逃,多大的罪過呀,我雖知自己無錯,卻愧對二娘,二娘。

  我的腿越來越軟,有幾次差點摔倒,楊騁風在旁邊默默的扶了,我咬了嘴唇依舊往前走著。

  還是圓珠湖,還是沒有人,只不過,湖裡一片灰色,連水,都似死水,了無生氣。

  小石門到了,我幾乎要走不動了。楊騁風卻幾乎是耳語著說:「你——,要不——,先去你的屋子裡歇一下?」

  是啊,再往前,又是我曾經的住處了,當時,我以為,我再也不會回來了。我的淚,倏的模糊了眼睛。

  天呐,天呐。

  淚下來了,我拿手背擦了,默聲繼續往前走。經過我曾經的住處,我實在不敢扭頭看,就這樣,低著頭,過去了。

  琅聲苑的園門已經看得見了,我咬了嘴唇,站著不動,楊騁風站在我後面,聲音有一點波瀾:「你,真的要過去麼?」

  我的包袱裡是我的棉衣、蕭靖江送我的衣服、護腕和襪子,包袱卻還是逃跑時的單子連成的,君家啊君家,莫非,我真的就逃不過?我怎麼就逃不過啊。

  我長吸一口氣,要過去,楊騁風卻一把把我拖到他身後,「你在我後面!」他自徑去了。

  琅聲苑,什麼變化都沒有,還是冷冷清清,像是沒有人住,我的眼前開始有點發黑了。

  「姑少爺——好」栽桐的聲音?我抬頭,他卻愣在原地,看著我。

  「看什麼看?還不去通稟一聲,只說少爺我來看他了。」栽桐愣了一會兒,開始往正房跑。當時,我真想轉身跑出去,跑的遠遠的,遠遠的。

  琅聲苑,我到底還是回來了。我機械的跟在後面,機械的跨過門檻,機械的站在楊騁風旁邊,深深的低了頭,竟沒有注意,這是哪間。

  「啊,聞書,好久不見,新春大吉,恭喜發財呀。」耳邊響起楊騁風刺耳的聲音,我不敢抬頭,我覺得,自己在抖。

  「給姐夫拜年,姐夫請坐。姐夫一向少見,如何卻選過節來?二姐還好吧?」我的心好像停止了跳動,君聞書?我的命運要來了……

  「哦,」楊騁風拖了個長腔,「有點小事,猜想你可能感興趣。呶,這個人,她……沒找到回來的路,被我碰到,便一塊載了回來。喂,你不抬起頭來,給你家少爺請個安麼?」

  我右手的食指都快被掐出血來了,我狠狠的咬了下嘴唇,毅然抬起頭來,行了個禮,聲音既疾且尖:「司杏給少爺拜年!」

  屋子裡,我的聲音顯得那麼單薄,空氣似乎凝固了,我看見君聞書慢慢的從桌後站了起來,看著我,極慢卻極平靜的說:「你——回來了!」

  我看見,侍槐正站在君聞書旁邊,一臉的愕然,栽桐、鋤桑、看榆都站在門口,個個往裡看。

  無論如何,我先應付過去眼前的場面,不及多想,我又行了一禮:「回少爺,司杏——,」我一咬牙,「回來了!」

  於千百年的兩世中,頭,總要低的。我回來了,處境讓我不得不低頭,低頭,我回來了。

  君聞書仍然看著我,目光複雜,我低了頭。半天,他才慢慢的開口,卻是對著楊騁風:「聞書——多謝——姐夫將——她——送回府。」

  我離楊騁風最近,發現他的目光不斷兩邊瞟,聽他笑了:「一家人,說什麼謝呢。她是君家的丫環,自然也是我的丫環,聞書也不必這樣客氣。司杏,你還不謝我?」

  我太瞭解楊騁風了,於是我施了一禮:「司杏多謝——姑少爺。」

  到底還是叫了姑少爺,我到底,還是,君家的奴婢。

  「嗯,卻也不必多謝,本少爺路上教導你的話,你只記住就好了。」楊騁風輕飄飄的說。

  「不知姐夫在何處遇得她?」君聞書的眼睛仍然盯著我。

  「這個呀,我見她的時候,她衣衫破爛,正四處和人打聽去揚州的路。幸好上次在你這兒見過,有些面熟,問了,果然是你這兒的。對了,聞書,她一路服侍我,盡心盡意,我冷眼瞧著,倒也不似個心術不正的下人,怎麼就出去了?一向聽說岳父家規嚴,似這等,不是要打死了麼?」楊騁風真是能編。

  君聞書依然平靜的說:「姐夫有所不知,前些日子,她說想回家給爹娘祭祭周年,原是為了孝道,我便准了。誰曾想,她竟在外面如此漂泊——司杏,你既無錢,又找不到路,合該托人捎信進府,怎麼卻在外面亂碰?你可知,書有多亂?」

  我愣了,侍槐的嘴張的更大,這都什麼呀?哪出歸哪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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