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花褪殘紅青杏小 | 上頁 下頁
六〇


  「楊少爺,您不用費心了。我這條命本是揀來的,不值錢,不用勞楊少爺拿蕭靖江要脅,也有失你的風儀,我,自我了斷吧。」君家我不敢回去,真不敢回去,本來就因為得罪了眠芍挨了兩次毒打,已經屬於「備案」的,這次出逃再被抓回去,我還不如直接死在外面。

  「什麼?你——想死?」楊騁風吃了一驚,「為了他,你要去死?」

  「楊少爺,不用那麼想我,我只是為了我自己,於他無關。」

  「哼,」楊騁風把一根棍子狠狠的踢出去老遠,「好,你有情有義,我告訴你,你若是敢今天死,他明天就活不了,我讓他一家都活不了!」

  「楊騁風,要脅別人,豈是男人所為?」

  「你不用拿話激我,我楊騁風從來都是做光明磊落的小人,絕對不用下三濫的手段,你從君家跑出來,偷著和那小子私會,他本就是隱藏不報,論律自該連坐,我冤枉了誰?你又有何話說?」

  我確實無話可說,招數都用盡了。看來,我必得低一次頭了。我仔細的又盤算了一下,忽然笑了,「楊少爺,你不用要脅我了,我,回君家。」

  楊騁風吃驚看著我,「你沒事吧?你是說,你要回君家?」

  「是,我要回君家。」

  讓綁架者的陰謀失敗的對策便是,人質自殺。楊騁風要要脅我,以我的把柄、拿了荸薺來要脅我,如今,也只有我回君家才能保全蕭靖江了,他是無辜的,不應因為我而受牽連,更何況,他,是我的荸薺。我,寧願當個自殺的人質。

  第二十九章 賭

  楊騁風盯著我,半晌,輕輕歎了一聲:「司杏,你便是你,我永遠都算不著你要做什麼,和你,我從來沒有贏過,不過,我一定會贏!」

  我迎著他:「楊少爺言重了,我從來沒想過要贏誰,我只想過我自己的生活,過我自己想要的生活。若非幾次楊少爺相逼,我也絕不會想要和你有什麼交集。」

  楊騁風看著我,仍舊輕輕的歎了口氣,打了個呼哨,一匹烏油油的馬奔了過來。他瞅了我一眼,對著馬眉梢一挑,「走吧。」

  這便也是我欣賞楊騁風的唯一一點,不猶豫,絕不多做糾纏,是個男兒性格。我看了看馬,「請少爺上馬,我自步行。」

  楊騁風又盯了我一小會兒,過去躍上馬,不作聲,只看著我。我卻跳進坑裡,揀了尚有餘熱的鐵板挖了我的銅錢——我是一個標準的悲觀主義者,無論什麼時候,我絕不會想的多麼好,但是,一旦困難來了,我一定會撐到最後,撐到最後。

  這次,楊騁風沒有笑話我,只在馬上默默的看著我。

  我把銅錢放進包袱,又在坑底挖了個坑,把鐵板埋了——鐵板是荸薺送我的,就讓它伴著這地窩子吧。荸薺,荸薺,我在心裡哭了起來。埋的時候,我背對著他,悄悄的從灰裡摸了剪刀,放進懷裡。

  現在,要走了,要走了,要離開我的家了!加油,我在心底對自己說,加油啊,一定要再出來的,一定要再出

  來的,一定要有自己的家!

  我擦了擦眼睛,返身走過去,坦然的說:「走吧。」

  楊騁風盯著我,一扯韁繩,經過我身邊,卻突然把我一提,放在馬上,我便落在他的懷裡。

  「楊騁風,你放開,你放我下去!」

  楊騁風不理,一夾馬肚,馬便飛奔起來。我從來沒騎過馬,不知怎麼動得力,又被他的兩條胳膊夾在中間,轉身不得,索性也不動了,後面要我對付的事多了,真落個傷殘,反倒因小失大,這個,我忍了。

  馬蹄得得,奔至城門,楊騁風拿了文牒叫開城門,攜了我進城。

  湖州城,白天我和蕭靖江在這裡說,在這裡笑,在這裡人擠人,在這裡手牽手,短短幾個時辰,我又回來了,卻是被楊騁風挾持,變化如此,我從心底生出一絲淒涼。

  左轉又轉,卻到了一處房前,門簷上挑了兩個燈籠,卻是兩扇烏門,不似富貴人家常見的朱紅大門。

  楊騁風並不下馬,只在門口喝了聲:「開門!」少時,門吱呀呀開了,兩個家奴拿著燈籠,行了禮,「少爺回來了!」

  楊騁風拎起我,放在地上,自己也下了馬,有家人上來牽了,他一歪頭,「走吧!」這是哪裡?我在心裡疑問著,提了包袱,跟在後面。

  這並不是一進很大的院落,卻收拾的很精緻,各處懸掛燈籠,許是晚上,人並不多。楊騁風帶著我一直往裡走,迎面一排正房,簷上齊齊挑了一排燈籠,中間幾間燈火通明,一個管家模樣的老家奴迎了出來:「少爺回來了!」一面拿眼瞧了我。

  這是楊騁風的家?他家不是在京城嗎?

  楊騁風鼻子哼了聲,進了屋,解了披風,早有丫環上來拿了,他口上說:「瑞叔,讓人給她做身衣服,從裡到外。再安排點吃食,還有,給她安排間房。」那個瑞叔躬身應了要去,他卻叫住了:「瑞叔,那個,把她安置在我旁邊。」瑞叔應了,又看了我一眼,去了。

  屋裡又剩下我和他,我局促的坐著,心裡盤算著,這楊家到底有幾處房產?他把我帶到這裡來幹什麼?莫非,他想把我關在這兒?他想做什麼?真要那樣……想到這兒,我拿眼瞄了瞄他,不成想,他也正在看我,見了我的目光,卻又若無其事的把眼睛挪向別處。

  這個楊騁風,到底在打什麼主意?他怎麼就盯上我了?

  飯很快上來了,不見多,卻都非常精緻,我吃糠咽菜了這麼些日子,面對這一桌的飯食,卻毫無食欲。但是,我仍拾起筷子,現在,我要面對的事情太多了,不容我做小資耍心情。吃,才有力氣,吃,才是最上策。

  很快我便吃了一碗飯,楊騁風起初興致盎然的望著我吃東吃西,忽然笑了一下,自己也開始吃了起來。

  殘食撤盡,瑞叔進來:「少爺,一切都安排好了,只這位姑娘的外衣,明天還要安排裁縫老袁再量一下尺寸,棉褸倒是現成的。」

  棉褸?睡衣?楊騁風要做什麼?!我不由摸了摸懷裡,剪刀,還在。

  給我安排的臥房是正房中的一間,不大,梨花木的桌椅,光滑,做工精良,床上掛著淺灰色厚緞子帳子,看樣子,卻不像女人住的房間。我剛一進房,後面跟了個丫環,看年歲,也就十歲出頭吧,她向我行了個禮:「請姑娘沐浴更衣。」後面,兩個小廝抬了湯桶進來。我笑道:「有勞你了。只是,我現在不想洗澡,麻煩你著人抬出去吧。」

  這丫環又一行禮:「請姑娘沐浴,這是少爺吩咐的,少爺說,如果姑娘不洗,少爺就只好親自代勞了。」

  楊騁風究竟要幹什麼?洗澡太不安全了,這裡是他的地盤,若是中間他突然進來,我連自衛的時間都沒有。我執意不肯,小丫環出去了。一會兒,楊騁風從隔壁踱進來,「你這打扮,連個村姑都不如。敢情,下人做慣了?澡也不願洗?」他斜著我。

  洗不洗是我的事,我不理,退到椅子上坐下,坐著最能讓人對你產生鬆懈心理,我務必要防著他。

  「喂,你身上都有味兒了,若不洗澡,本少爺怎麼帶你回君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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