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花褪殘紅青杏小 | 上頁 下頁
一六


  「哈哈,」他輕狂的仰天大笑了幾聲,「本少爺又怎麼會輸個一個下人。也罷,為了讓你心服口服,若是本少爺輸了,你便可走,本少爺絕不追你,你看如何?」

  「好,賭就賭」反正我也不知道小姐房在哪裡,賭輸了我也沒什麼損失。「賭什麼?」

  「嗯,你一個下人,又是女的,想來風雅的你也不會。算了,就賭,三個問題內,你能不能讓我回頭,怎樣?」

  媽的,真叫一個損,三個問題內,問什麼?看我不說話,他越發得意起來,那樣子,似乎頭髮都要炸起來了,我看著就來氣。

  「啊?那邊來人了,我不和你賭了。」我突然往他身後一指,言語急切。

  「切,別裝了,這麼黑,別說你看不見,看見了又怎了,我們在林子裡,他也看不見我們。」他話中的嘲諷味,差點沒把我噎死,好像我是天下頭號傻瓜。

  「呸,難為女人,你算什麼本領?」

  「哈哈,認輸了?別著急嘛,不是才一個問題嗎?」他把兩手背在身後,也不知是風掀了他的袍子,還是他在搖,反正我覺得他在我眼前晃動著,十分可憎。我慢慢的移著步,溜達在他身後。

  「想跑?別忘了,我們的賭題是三個問題,不是我不可以回頭抓你。」他頭也不回,語音中的得意更盛。

  治不了你?我不搭話,乾脆找了個樹,靠著根坐了下來。等了一會兒,我們都不說話,天完全黑了下來,晚風輕輕的走過小樹林,和煦中帶著涼意,夾雜著青草味、春花味,剛剛只攀出小葉子的樹在風中微微的搖晃,四處一片安詳。想著前世,北京的植物園正該也是遊人如織吧?不知人在陰間再投生需要世上的多長時間,我離開那個世界又有多久了呢?我正在胡思亂想著,他依舊不回頭的問:「怎麼,認輸了?」

  「哼,」我跳起來,「誰和你打這賭?這裡是君府,我現在就跑,看你敢不敢抓我?」說著,我便往前跑。

  「死丫頭,敢跑。」他身影一晃,卻又攔在我前面,並把臉逼了過來。

  「打住!」我習慣性的兩手交叉,「少爺,你輸了。」

  「我怎麼輸了?我說過,我們的賭題是三個問題,不是我不可以回頭抓你。」

  「是呀,少爺,我的第二個問題是『誰和你打這賭』,第三個問題是『看你敢不敢抓我』。我的三個問題全部提完了,你回頭了,輸了。」我拍了拍手上的塵土,為了防止他反悔,我連忙加了句話激他:「一個少爺,莫不是想反悔不成?」

  「哼,狡辯,你那也叫問題?」黑暗中看不見他的臉色,只覺得他語塞。哈,這下子輪到我得意了,我假惺惺的施了一禮:「多謝少爺體諒,小女告辭。」說罷,我故意放穩腳步向前走,一出了樹林,我略略變了方向,撒開腳丫子就往前跑。我覺得我跑得一定很快,因為風在耳邊呼呼的,我也不敢回頭,惟恐看見那個楊騁風追來而失掉跑的勇氣。我跑啊跑啊,前面似乎有點燈光,也許是我跑的太快了,它居然在搖晃?我加快腳步跑了過去,燈光好像是在回廊裡,又不見了,我加快腳步,我翻過回廊,沒站穩,一屁股坐在地上,這時一盞燈剛好照在我的臉上,我被照的睜不開眼,卻聽得有人大叫一聲,燈被丟在我的腳旁。

  「鋤桑,何事大驚小怪?不常告訴你,遇事要沉著麼?」一個沉穩的少年男聲響起,我不敢抬頭,只借著地上的燈光,看到一行三人,最前面的一個是僕人打扮,穿著青衣褂,正瑟瑟發抖。中間一人黑暗中只看出他身著淺色錦袍,頭帶玄青縐紗,腰間靠著燈的這邊,卻佩著一個玉石雕就的小烏龜,後面一個因為隔得遠,看不清楚。這又是誰?今天真是不幸,遇見這麼多人。不管三七二十一,管他是誰,我反應極快的趴在地上:「奴婢夜黑迷了路,驚擾各位,請各位原諒。」

  「司杏?」侍槐的聲音?我抬起了頭,原來在最後的一個人走上前來,打著燈籠看了看我:「真是你,你怎麼到這兒來了?」

  「我……」我不知該怎麼回答,急切中只說:「我本想出來散散步,沒想到天黑了,找不到回內廚房的路。」

  侍槐狐疑的看了看我,轉過去躬身對中間那少年說:「回少爺,這是內廚房的司杏,剛進府不久,她說她迷了路,故走到此。」

  啊?這便是君家的獨子君聞書?真倒黴,我出來溜達什麼?鬼摸了腦殼了!我慌忙磕著頭:「少爺恕罪,少爺恕罪。」

  「念你是初犯,且先饒過,既是內廚房的,跟我們走一段吧。但府裡嚴謹,以後若再亂跑,只怕沒這麼好運了。」君聞書淡淡的說,我磕頭謝了他,他卻看也不看,直接向前走了。真是個悶少爺,一點兒話都沒有,只悄悄的走,我也不敢吱聲,低頭跟著疾行。忽然,前面停住了,君聞書歪著頭對侍槐說:「你且送她回內廚房,送到即回。」侍槐應了聲,便帶著我拐向另外一條路,看著燈光漸漸的遠了,侍槐舒了口氣,問我:「司杏,你亂跑什麼?怎麼到臨松軒去了?」

  臨松軒?我怎麼知道?我不知該不該把楊騁風說出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於是我只說我出來溜達,進了小樹林,然後就迷了路。侍槐似也不信的看了看我,又說:「你也真夠膽子大,不早點出來?迷了路就亂跑,若要夫人知道,只怕你只有半條命了。」

  這麼凶?怪不得不招老公疼愛。我嚇得伸了伸舌頭,一邊慶倖不已:「你們少爺還挺通情達理。」

  「通情達理?我們少爺可有主意了,只是不願和下人計較,可能和下人打交道的事都由婦人管吧,老爺也不怎麼管。不過,你那臉真夠嚇人的,你看把鋤桑嚇的,他本來就膽小。」

  「鋤桑?」

  「是啊,引蘭不是和你說了嗎?我們苑子裡有四個小廝,我,鋤桑、看榆和栽桐。他是老二,叫鋤桑。

  「對了侍槐,老爺到底決沒決定誰與大理寺少卿之子結親?」想想那個楊騁風,我就覺得看不上,囂張,求人家的女兒,還要先潛進府裡看看。是我,我才不要嫁給他,眼睛長到頭頂上,覺得全天下只有他自己最好,鳥人。

  「聽說是大小姐吧,年長,也到了出閣的年齡,二小姐畢竟還沒有及笄。你問這個幹什麼?」

  「沒什麼,只是剛剛看到少爺,想起來了。」我們絮絮叨叨的聊著天,不知不覺就到了內廚房。傳飯的時間早過了,幸好李二娘在,我回去的時候,她正在門口張望,見我回來,簡直要罵了起來:「死丫頭,死上哪裡去了?這麼晚回來。」

  「二娘,」我囁嚅著:「我出去迷了路,多虧遇上侍槐,他送我回來的。」

  侍槐上前:「見過二娘。司杏剛到府裡,無人帶領,迷路也是常情,好在也沒出什麼禍事,二娘便不要罵她了吧。」李二娘看了看侍槐,又看了看我,謝過了侍槐,帶我轉回內廚房。剛進門,李二娘立刻一臉冰霜:「說,你到底幹什麼去了?」

  「回二娘,我真是出去迷了路。」

  「在哪?怎麼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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