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恍然如夢 | 上頁 下頁
一四三


  一樁樁一件件,從頭來過的感覺的確很辛苦,不過,卻是我唯一能為自己做的。

  大夫來看過我太多次了,連他也不知道我什麼時候能夠恢復以往的記憶,那麼,也許我可能一直也想不起來了,與其等待而沒有結果,不如從頭學起。

  本來想叫人在屋子裡再添一張書桌,既然學習,就該有模有樣,但是桌子搬來之後,我帶領小星和桃兒左挪右擺,也沒有找到適合的位置。奇怪,本來滿大的空間,不知為什麼,多添一點東西也瞅著堵。

  折騰了一個早晨的結果就是,我們三個人全部滿頭大汗,桌子又挪到了門口,開門,桃兒出去,不大一會兒喊了兩個人來,桌子怎麼抬來的,又怎麼抬走。

  這會兒天氣熱,衣服裡外三層有明顯的厚實,我略略一坐,就覺得渾身癢癢,只得叫小星準備熱水。

  一會兒工夫,屏風後的大木桶就注滿了水,冒著熱氣,桃兒則將一些前陣子採摘的花瓣撒到水中,我一直很好奇,花瓣明明聞著也沒有很香的感覺了,這時放在水中還有什麼作用呢?不過,考慮到人沒有知識也要有常識,沒有常識也要懂得掩飾的道理,我一直也沒有開口詢問,隨便吧,反正能洗澡就好了。

  沐浴的時候清場是必須的,考慮到剛剛最出力的是她們兩個人,我剛剛特意吩咐她們也順便多準備些熱水,這時我不需要他們服侍,不如各自回去洗個熱水澡。桃兒自然滿口答應,眼睛還直看著剛剛我沒讓她撒入水中的半籃花瓣。我樂得送她,就點了頭,於是這丫頭歡天喜地地跑了。小星猶豫了一會兒,終究也只能在我的堅持下退出去。

  沐浴過後,頭髮濕濕的,不過大約是在熱水裡泡得久了,總有一種從心裡熱熱的、乾渴的感覺。桌子上還有半壺涼茶,我抓起來喝了,再拿個枕頭,將窗戶打開了,躺在窗下胤禛平時處理公文的暖炕上。

  風柔柔地吹著我,原本只想躺一會兒,只是,不知怎的,人就舒服地入夢了。

  一個很美的夢,我騎在馬上,迎著風跑在一片碧油油的草地上,馬跑得很快,我卻一點也不害怕,反而開心地大笑,還不停地催促馬跑得更快些。

  草地上零星地開著花朵,我跑了一陣子,忽然被一朵很美的小花吸引住了,只是,我也不願意放棄奔跑的感覺,就在馬急速前進的時候,探下身子,一條腿也離了馬鞍,用力去摘。

  我不知道自己怎麼敢做這樣驚險的動作,但就是覺得這個動作在腦海中確實有深刻的印象,每一下,每一下,都很清楚似的,於是,我毫無猶豫地去做了。

  開始的一切都很順利,直到我的手指碰到花瓣的時候,忽然一陣天旋地轉,仿佛我失手了,一陣頭重腳輕,我掉了下來。

  「初曉,醒醒!」我茫然地睜眼時,見到的就是胤禛的臉。

  「你也從馬上掉下來了嗎?」我仍舊沒有清醒,只伸手拉住他搖晃我的手,「別搖了,我好痛。」

  「哪裡痛?」他果然鬆手,坐在我身邊,上下打量我,「什麼我也從馬上掉下來,你在說什麼?」

  「……」我坐起來,渾身酸痛的感覺,好像每根骨頭都散了一般,看看周圍的環境,然後很肯定自己是做夢了,只好笑笑說:「剛剛腦子不太清醒,都是你,好好的晃我做什麼,害我夢到自己從馬上掉下來了,嚇了一身汗。」

  「還說我?你就這麼睡在風口上,頭髮還是濕的呢,這些丫頭,也太不懂規矩了。」胤禛拉我起身,他的手捏著我的手腕,好涼的感覺。

  「你的手好涼,冷嗎?」我皺了皺眉,問他。

  胤禛沒有說話,卻將他的手貼在我的額頭上,冰涼的感覺讓我打了個冷戰,忙要躲開的時候,他卻說:「你有些熱。」

  躺在床上,酸痛的情況仍舊沒有好轉,這樣的天氣,我不過眯盹了一會兒,居然也會感冒?一想到這個,未免有些鬱悶。胤禛叫了小星和桃兒來,我瞧他臉色不好,趕緊抓住他的手搖了搖,要他不要那麼凶地板著臉看人,胤禛低頭看了看我,終究沒有發作,只是叫她們去請大夫。

  還是常見的老大夫,把了脈,開了藥。

  藥湯的苦味不用嘗就可以想像,我喝了一口,就難過得不肯再喝,只是一貫讓我覺得很好說話的胤禛卻非常堅持,捧著碗一直遞到我的唇邊,臉板得緊緊的。

  「我沒怎麼樣,睡一覺就好了。」我商量著,看能不能不喝苦藥。

  「那兩個丫頭沒有照顧好你,我叫人拖她們出去,打一頓,攆出去,如何?」胤禛不理會我,自顧自地說。

  「你!」我氣結,他的神色不像開玩笑的樣子,即便是開玩笑,我也不敢拿別人的性命冒險,於是,我搶過藥碗,一口氣喝了。

  總覺得那老大夫是個庸醫,藥吃了,晚上,我卻發起了高燒,很熱很熱,身上更難受得好像骨頭都碎了一般。

  我知道我的屋子裡一直有人,因為一直有人在幫我冷敷,我甚至聽得到她們來回走路的聲音和水盆裡嘩嘩的水聲,但是,我卻睜不開眼睛,只是想睡,偏偏又睡不實。

  渾身酸痛,又睡不深沉,這讓我莫名地煩躁,又一個冰涼的毛巾搭在頭上,人激靈了一下,火起,伸手就推。

  「怎麼了,想要什麼?」耳邊,一個聲音在問。

  「好吵,還讓不讓我睡覺,都出去!」我開口,喉嚨也很痛,說話很費力。

  感覺到,屋子裡刹時就安靜下來了,再後來,外面的蠟臺也熄了幾盞,光線不再明亮,心裡舒服了幾分,一把將頭上濕乎乎的毛巾丟出去,翻身,睡覺。

  嗓子很幹,幹到想咳,只是那會讓身上的疼痛加劇,所以,潛意識裡,自己在命令自己忍住。

  說不出是夢抑或是現實,我渴望著,要是有口水喝就好了,但是,實在不想清醒,更不想起來。

  「媽媽!」我叫,聲音更像呻吟,「我要水喝!」

  很快,一雙手將我扶起來,接著,水遞到了唇邊,不知道是夢幻還是真實,反正,嗓子好了一些。

  扶我的手很快又撤開了,我卻忽然伸手,抓住了那雙手,手很涼,至少相對於我發燒的手來說,我不能解釋自己的行為,大概是生病總會讓人脆弱吧,想要有一隻可以依靠的手。

  握住了那只手,心徹底地安了,只是仍舊是痛,於是我朦朧地說:「胤祥,我身上好痛。」

  感覺到,握著的那只手猛然用力向外一抽,我不肯鬆手,眼淚卻自眼角中點點溢出,眼淚居然是冷的,滑過臉龐,帶來冰冷的觸感,「我痛!」我說,不肯放手。

  僵持了很短的時間吧,那只手終於又撤回了力,仍任我枕在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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