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凰權 | 上頁 下頁 |
四二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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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馬上有些出神,沒有注意到跟隨在她身後的宗宸看著辛家人的背影,微微皺起了眉頭。 鳳知微看似恒靜,其實心神終究有些恍惚,宗宸卻感覺到了辛子硯對鳳知微強大的殺氣。 他皺著眉,心想鳳知微再三關照帝京裡發生的一應事務不得給草原和西涼知道也就罷了,有些事卻不能放任。 血浮屠忠於本主,但並不是唯命是從,在大成密檔的血浮屠鐵規裡,大成開國帝后曾經有令,只要對本主有利,或有血浮屠所認為危及本主性命之事,血浮屠有自決之權。 她不能做,不想做的事,他來便是。 宗宸仰頭,思考了一下,做了個手勢,立即有幾個面目普通的護衛,很自然的落後了幾步,隨即無聲無息消失在街角。 *** 出城十裡落蕉山,風景幽美,地勢也好,京城很多達官貴人都圈了地作為家族葬地。 辛子硯買下了一座山頭,把胖阿花高高的葬在峰頂上,那裡居高臨下,可以看得很遠,辛子硯覺得阿花會喜歡那裡,她喜歡爬高,總說爬得高點,說不定可以看見河內鄉下的舊宅子。 河內鄉下舊宅子其實早已殘破,去年辛子硯悄悄派人回去修葺了屋子,準備過上幾年,等殿下登基後便帶阿花告老還鄉,給她一個驚喜,他還在山後找了塊風水寶地,打算著將來和阿花合葬在那裡。 驚喜此生再不會有,他也沒有扶棺歸葬河內,一方面他還不得自由,另一方面,他在帝京還有事要做,等到做完,也許他這條命也就送了,到時候讓金花們一起送回去合葬便是。 這話他淡淡和金花們說了,小姨子們哭成一團,他聽著煩,將她們趕走了。 墳頭上最後一捧土落下,他仔仔細細用手培好,一攤身子在墳前躺了下來,揮揮手,讓送葬隊伍都回去。 辛家那些下人不敢不從老爺之命,何況還有金羽衛的衛士在場。 一隊衛士遠遠的站在三丈外,不想去打攪大學士,辛子硯靠著墳頭,呆呆的想了半晌,掏出一壺酒,仰頭咕咕的喝起來。 他酒量並不太好,又心氣鬱結,潑潑灑灑大半壺下去便醉了,手一抬,酒壺旋轉著落下,落入半山雲霧間。 山間潮濕,絲絲縷縷白色霧氣繚繞上來,辛子硯癡癡伸出手,傻笑道:「阿花,你來了?咦,你怎麼穿白衣服?我記得你最討厭白衣服的。」 他跌跌撞撞伸手要去摟,摟了個空,噗通一聲栽在墳頭上,千脆抱住墳頭蹭了蹭,咕噥道:「別打臉,明兒不好見人……」 忽又醉眼惺忪的道:「你臉好涼……哭了麼?……我叫你把那糠饃饃給老大吃……別給我……我不餓……」 四面霧氣越來越重,遠處金羽衛看他那醉態有些不放心,怕他失足落崖,想走近看看,剛剛走到那團霧氣邊緣,便都無聲無息倒了下去。 辛子硯渾然不覺,抱著那墳頭唧唧噥噥說些舊事。 白霧裡突然走來一個人。 那人也是一身白衣,頎長清俊,腰間一杆紫玉簫,翠綠的纓子在風中悠悠的蕩著。 他平平靜靜走過來,低頭看了看辛子硯,眼神裡也閃過一絲猶豫,最終緩緩歎息一聲。 「我答應過他,拿命來護,不管是誰的命。」 隨即他伸出手去。 辛子硯緊緊抱著墳頭,閉著眼,專注的和胖阿花在一起。 霧氣突然一陣波動。 一片濃郁的白色裡突然人影一閃,現出一方黑色的袍角,隱約還有深紅衣領火焰般一亮,四面立刻劈啪一聲空氣起了爆音,集山風如攥拳,劈頭蓋臉向宗宸罩下。 宗宸霍然收手向後一退,霧氣一散,黑色長袍紅色深衣的男子,容貌僵木的出現在他對面。 赫然是當年常伴于辛子硯身側出入於青溟書院的黑袍男子。 宗宸怔了怔,目光從他全身上下掃過,皺了皺眉,想起鳳知微提過的辛子硯身邊的那個護衛,道:「是你?」 那人不答,衣袍與山風同舞。 辛子硯被這聲響動驚醒,懶懶翻了個身,看見那男子,眯眼認了半天,突然傻笑道:「是老許啊……你不是說要遊歷天下的嘛?遊歷回來了啊?」 那黑袍人看他一眼,過去便要將他拎離崖邊,宗宸手一抬,玉簫一橫。 黑袍人看也不看,五指一蜷如鷹喙,反手便敲玉簫。 宗宸玉簫在手中滴溜溜一轉,光影一晃裡奇異一傾,反敲對方虎口。 那人袍袖一甩身子一轉,及腰之處忽起破空之聲,滿地落葉簌簌驚飛,一枚黑色短刀鬼魅般從落葉中閃現,電射宗宸雙目。 宗宸身子一仰腳尖一踢,半空中踢飛那刀,身子巳經借著那刀勢跟著轉了一圈,那刀直沖長空,卻突然一個轉折刺向宗宸背心,這一著來勢突然,宗宸卻像早有準備一樣,很自然的腰背往前一傾,唰一聲刀鋒貼著他背掠過,落入黑袍人手中。 這幾招兔起鶻落,方寸距離之間雖手段小巧卻各自兇險,但看起來總有那麼幾分怪異,兩人的動作都太熟練自然,像是不經考慮便知道下一步來路,像是在很久以前,便已經喂過招。 宗宸站定,神色已經一變,注視著對方緩緩出了口長氣,道:「是你!」 明明一模一樣兩個字,出口語氣截然不同,黑袍人冷冷看了他一眼,還是一言不發,再次伸手去拎辛子硯。 宗宸神色變幻,卻立即再次阻攔,口中冷笑道:「以前的事,我不管,但是這人,你帶不走!」 黑袍人冷哼一聲,突然將辛子硯扔到一邊,手一抬便對著宗宸劈了過去。 宗宸眉間凝霜,似乎也動了真怒,冷笑一聲迎上,兩人瞬間戰在一起,山間上氣流湧動,人影閃爍如穿花,大團大團白色的霧氣被攪動再散開,不住聚了散散了又聚,遠遠望去便如一鍋將要沸騰的湯。 黑袍人掌勢沉雄飛刀如電,宗宸身形輕靈玉簫流麗,一團團逐對成毬的羽毛般的霧氣裡,白光紫光穿插如匹練,夾雜著宗宸不時的低聲喝問。 「你什麼時候轉用飛刀了?」 「你這些年去了哪裡?」 「當年的事,到底怎麼回事?」 但從頭到尾,對方都只出招,不出聲。 這邊正鬥得起勁,驀然山崖下一聲長笑,一人興致勃勃竄上來,目光發亮的嚷:「咋了咋了?打架了打架了?哎呀加我一個。」不由分說便擠進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對黑袍人踢出一腳,隨即又對宗宸拍出一掌。 這人打架全沒章法,出手卻快得驚人,唯恐天下不亂的甯大護衛到了。 黑袍人和宗宸都認識他,一看他就大為頭痛,有這人攪合,什麼事都辦不成,兩人對望一眼,齊齊撤手,後退三丈。 寧澄孤零零站在當中,左看看右看看,十分委屈的撇撇嘴,罵:「小家子氣!」 隨即他才想起自己是來幹什麼的,一邊拍袍子上的灰一邊罵:「這見鬼的山岔路真多!跑錯了山頭!哎呀老辛你沒事吧,我來接你了。」 宗宸歎了口氣,看來寧澄是得了寧弈的囑咐,前來護衛辛子硯,結果粗心跑錯了路,無論如何,寧澄和那人在,他今天是沒法將辛子硯給處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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