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凰權 | 上頁 下頁 |
四〇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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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敢動她。」喝茶的寧弈突然伸手一指陳老爺,寒聲道,「我要你陳家老小,全部死無葬身之地!」 鳳知微則笑眯眯聽而不聞,眼見著陳老爺罵聲不絕的被拖了出去,直接就在廊下柱子上捆了,兩個衛士手腳麻利的掏出刀子,寒光一閃,一勾一拽 沖天慘呼和爆飛血光裡,她才微笑著,回答了剛才了那句話。 「我敢!」 堂下的人卻已經沒人再對她這句話發表意見了,鳳知微當堂剖腹殺人,這些連殺雞都很少親眼看見的巨商大賈,哪裡受得起這種刺激,早就昏了一半。 兩個衛士大步上前來,將一團亂七八糟的東西用布墊了放到眾目之下,用長刀撥著那鮮血淋漓的布面,大聲道:「回殿下,回大人,犯人腹中,尚餘糯米雞半隻,南乳肉數塊!「 鳳知微瞟一眼那衛士,心想這傢伙大概是江淮人,這個模樣也能辨認出是南乳肉,只可憐了江淮賣糯米雞和南乳肉的店家,大概從今日開始,這兩樣菜便沒人會吃了。 她微微點點頭,淡淡笑道:「給各位老爺看看清楚,不要讓人說了是我官家冤人。」 底下各位老爺哪裡還有坐得穩的?殺人時昏掉一半,那堆東西拿上來吐癱了一半,此時只有一兩個人臉青唇白的靠著案,拼命轉頭搖手拒絕遞上來的東西,「……草民看清楚了,陳某無冤!無冤!」 「那便好。」鳳知微手指敲了敲桌案,立即又上來一批人,迅速的收拾屍體擦地整理,瞬間屍體拖走桌案擺好地面血跡擦乾一切恢復如常,眾人直著眼看著這般高效率的動作,在震驚布政使大人從屬雷厲風行同時,也終於恍恍惚惚的明白過來 布政使大人,是早就準備殺人的! 到了此時還有什麼可說的?勢力橫貫黑白兩道的陳家一霸,人家也說殺就殺,有人這時才想起,這位魏侯,據說當年被人陷害下獄,在公堂上當著皇帝面暴抽主審的事兒也幹過,還怕殺一個區區富商? 鳳知微已經又恢復了她如春風的微笑,可惜這微笑此刻看在眾人眼底,已經毫不可親,她笑一笑,眾人顫一顫。 眾人的神情讓鳳知微很滿意,手一揮,早已準備好的認捐本子遞上來,這回簽得踴躍,大戶們下筆如龍蛇掏錢像撒花,一個個抖著手毫不猶豫,本子收上來,這回鳳知微真笑了——三百多萬! 真是一群不見黃河心不死的混賬! 她揮揮手,後堂開始重新上菜,鳳知微親自下階勸酒,笑吟吟道:「今日當真盛事美事一樁,各位為國家大業,不計個人私利,踴躍認捐三百萬兩,為歷年認捐之最!本官定當立碑勒刻,並上報朝廷,陛下定有嘉獎,來,且盡此杯,為陛下賀,為殿下賀!為諸位賀!」 眾人麻木的舉杯……當真盛事,確實踴躍,單刀入腹,糯米雞封口,認捐本子填好數目,你不掏——今天吃肉了沒?剖開肚子看看? 「各位吃呀,吃呀……」鳳知微此刻終於是個熱情好客的主人了,殷勤的勸菜,勸了半天,發現眾人都苦著臉打哈哈,沒人動筷子,低頭一看。 新上來的菜,是珍珠糯米雞,和粉蒸南乳肉…… *** 一席飯「盡歡而散」,當然盡歡的是鳳知微,至於那些大佬,管他們怎麼個陰影呢,鳳知微只在酒席中間,召來錢彥交代了幾句——陳家的黑道勢力不可小覷,據說他家與這兩年新近崛起的江淮第一大幫「滅龍幫」很有些瓜葛,鳳知微敢殺陳家家主,卻也不會對敵人掉以輕心。 席後按照慣例,她邀請各大巨商在園子裡玩玩,水月山莊是布政使衙門的別業,作為天下第一富,這山莊自然也修建得美輪美奐,尋常人無緣遊賞,如今也算是個機會,可惜今天那一場剖腹太煞風景,鳳知微雖然殷勤挽留,但客人還是走了一多半。 在門口送客的鳳知微正想也休息會,眼角無意中一掠,看見了那輛翠蓋馬車。 秋玉落還沒走? 她還呆在這裡做什麼? 鳳知微立在門口猶豫了一下,一瞬間她不想回去,但是此時客人還沒走完,寧弈也沒走,她是沒法就這麼自己離開,好歹也要找寧弈告辭一下。 她在前廳沒找到寧弈,便轉到後院,剛剛經過後院垂花門,便聽見不遠處有人對話的聲音。 一男一女,都很熟悉。 寧弈和秋玉落。 說話的是寧弈,隔著垂花門過去是一片竹林,冬天竹葉瑟瑟,斑駁的擋住了他的臉,隱約間語氣似乎在道謝,「……那日江上,多謝夫人關照……」 鳳知微怔了怔,這話好像先前秋玉落對他說過,難道真相不是他援手了秋玉落,而是秋玉落援手了他?所以秋玉落語氣才那麼怪異? 那日江上……哪日江上?甯弈出入侍從雲集,就算有時和自己在一起,最起碼也帶個武功高絕的甯澄護衛,他會有什麼情況,能讓秋玉落援手他? 如果是那日黎江之上……雖然當時孤船水上,但離岸並不遠,甯弈定然也有安排護衛,難道他那天竟然破了例,沒有安排人?難道那天後來還發生了一些事是她不知道的? 她心裡翻騰著許多念頭,不自覺的在垂花門前站住了,透過橫斜的竹葉,她可以看見秋玉落的臉,她正用先前那種滿含傾慕的眼神看著寧弈,聽了這一句,兩頰慢慢浮出暈紅之色,忽然輕輕的低了頭,猶豫半天,才近乎呢喃的低低道: 「……殿下何出此言……難道您竟然忘了……忘了那日之事了嗎?」 卷四 朝天子 第七章 針鋒相對 竹林後一陣沉默,半晌寧弈還是用那種聽不出喜怒的音調,淡淡答:「哦?」 這語調別說一直滿含期待看著他的秋玉落臉色開始失去血色,連門後的鳳知微都開始恨起來了——這人這樣說話還叫人怎麼繼續呢? 秋玉落卻向來是個執拗性子,她直直看著寧弈,臉上神色變幻,半晌淒然道:「那日江上……殿下酒醉……」 寧弈忽然回身,淡青微黃的竹葉底神容如雪,連看著秋玉落的眼光也是一片冰涼,秋玉落被這麼一看,頓時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說到這裡本王也有些奇怪。」寧弈眼神奇特的看著她,「本王駐駕之處,哪怕那是空江孤舟,也容不得人隨意靠近,李夫人你一介大家主母,那麼半夜三更的,是怎麼會在那江上和本王『邂逅』呢?」 他最後邂逅兩字咬得很重,聽得秋玉落身子顫了一顫,忽然就跪了下去,伏在寧弈腳下,喃喃道:「殿下……殿下……我不知道……李家別業就在那岸邊,那夜我心神煩亂臨時起意泛舟水上,並沒有看見什麼人……殿下……殿下……您不能疑我……」 寧弈不再說話,袍角一動,就要繞過她離開。 「殿下!」秋玉落突然半直起腰,膝行一步,雙手抱上他的腿,「我不信您真的忘記了!」 寧弈理也不理她,連低頭俯視都不曾,寧澄已經不知道從哪個角落竄出來,瞪著眼睛道:「喂你這個女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你不知道糾纏王駕其醉當死嗎?」 秋玉落看也不看寧澄,只仰頭看著巋然不動的寧弈,眼神裡慢慢湧現破釜沉舟的絕望和決然,突然放手,伸手往懷裡便去掏什麼東西。 她手指慢慢抽出的東西,看起來像是手絹巾帕一角,鳳知微正在等她手全部抽出,卻突然聽見身後有腳步聲,回身一看,幾個留下的士紳正由錢彥陪同著往這個方向走來,看樣子是找她來拉關係套近乎的。 此時她再站在這裡被人看見難免尷尬,鳳知微立即回身,迎著那幾個人走去,笑道:「諸位,我這園子如何?其實西苑那邊景致更好些,北方運來的幾株三角梅大概也快開花了……」一邊說一邊便將人不著痕跡隱向西苑,將竹林裡的人拋在身後。 等到她陪人在西苑逛了一圈,接受了幾個人的示好,再回到前院時發現寧弈已經離去,她立在山莊門口,看著寧弈的車駕一路遠去,親王儀仗後面遙遙跟著那輛翠蓋寶頂車,一片煙塵裡漸漸消失在地平線上,良久,慢慢的笑了下。 她身後,宗宸也在看著那個方向,突然道:「剛才的話我也聽見了,總覺得有點不對,要不要派人去查查。」 鳳知微似在出神,良久唇角浮起一抹淡涼的笑意,道:「不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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