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凰權 | 上頁 下頁 |
三八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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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遠隔數千里,這個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然而這般風神氣質,除了他還有誰? 殷志恕一瞬間心念電轉,對方卻已經朗然笑起來,道:「久聞西涼攝政王威淩一方,如今一見……」 他眼睛一眯,沒有繼續說下去,但那表情,是個人都猜得出不以為然,臉色都不好看起來,隨即聽見他接道:「……果然威淩一方。」 眾人齊齊一個倒仰,萬萬沒想到他一個轉折,居然出來的還是這句話,剛要緩和臉色,一眼看見對方撇著唇角,眼珠子在一堆護衛圍得嚴嚴實實的殷志恕身上轉啊轉,頓覺這話比說那些譏嘲的話還要令人不爽。 「放肆!」護衛立即怒喝。 那人眼眸一轉,搖搖頭,看也不看數十倍于自己的護衛,大有「你們真是狐假虎威我老人家實在一點也看不上連話都懶得和你們說」的模樣,笑意裡幾分傲然幾分譏嘲。 殷志恕卻已經一笑——對方語風睥睨直白,口音有幾分生硬,很明顯漢話不是常用語言,不是自己猜的那人,是誰? 他推開護衛,小前一步,深深一揖,「不想草原之王大駕蒞臨,實在意外之喜!」 赫連錚眼眸一閃,這才正眼看了殷志恕一眼,這回老老實實回禮,「劄答闌因爾吉,見過西涼攝政王。」 不等殷志恕詢問或客氣,他手一揮,先示意自己身後三隼四豹出去,兩人立即毫不猶豫躬身一禮大步走出,直挺挺站到花神廟門口,和數千倍於自己的西涼護衛對面相對,那些長矛短槍都快頂到兩人眼捷毛,兩人卻動也不動,石雕一般。 看得殷志恕,眼光一閃。 那邊赫連錚已經毫不客氣的道:「王爺,本王萬里迢迢到了此處,辛苦自然是辛苦的,不容易自然是不容易的,我還要快點趕回我的草原,所以你不用和我浪費時辰說客氣話了,現在,我需要和你單獨說話,你的那些人,也速速請出去,我嫌吵。」 他一番話說出來,西涼護衛臉色都紫了,就沒見過這麼牛氣哄哄的人! 殷志恕卻笑了。 「久閃順義大王豪氣英風,如今一見果然令人心折。」他哂然一笑道,「大王敢孤身見本王,本王恭為地主,又怎麼不敢和大王單獨晤對?」 說著手一揮,護衛首領低喊:「王爺!」殷志恕眼光一冷,護衛首領急忙躬身領人退下。 殷志恕心中已經有了怒意——對方只帶了兩人,孤身闖他的護衛陣,令行禁止,氣勢逼人,他這邊已經落了一層,再圍在護衛中和對方談判,那西涼的臉,也丟盡了。 赫連錚此時眼中才露出笑意,對著殷志恕疑問的眼光,手一揮,開門見山的道:「王爺,今日我來,送你一場好風,直上青雲!」 *** 此處花神廟,有人化風而來要送人上青雲,彼處含元殿,一代國母已經被三歲小兒送上西天。 殿內,顧知曉還有些怔怔的,趴在鳳知微肩頭,指著前頭方向,看那樣子並不打算出宮,鳳知微一瞬間激動心疼過去,此刻也冷靜下來,董太后被殺,事情已經無法轉圓,到了這時辰,這皇位不奪也得奪,否則殷志恕一旦知道,所有人都出不了錦城。 只要開頭殺了第一個人,就必須永無止境殺下去——殺別人,或者被殺。 她吸了口氣,迅速抓回貓頭鷹收回籠子,還是交給顧知曉抱著,將董太后屍體放在榻上,背後用被子撐住,手臂撐著榻上小幾,血肉模糊的臉側轉向裡,遠遠隔著屏風看起來像是在喝茶,又撕下帳幔將地上血跡擦乾淨,隨即一腳踢開那嬤嬤穴道。 「陪我們出去,我說什麼你做什麼。」她一句廢話都沒,就將籠子對著她的臉晃了晃,晃得那嬤嬤身子一顫,趕緊點頭。 「馬上出門前,你給我傳太后懿旨,就說近來宮人們侍候不力,背後嚼舌頭傳歪話越來越不成話,該拿出祖宗家法好好教訓,所有各宮六品以上太監嬤嬤宮人,除在前殿有職司抽不開身的,立即跪到建熹宮前廣場聽訓,其餘人等下值後明日聽訓,不得有誤。」鳳知微聽著那婆子準確無誤複述一遍,點點頭,手指一彈一枚藥丸射入她口中,笑道,「穿心大補丸,錯一個字,解藥就沒了,表情錯一絲,解藥也沒。」 那婆子臉色死灰,連連道:「奴才不敢奴才不敢。」鳳知微低下臉來抱了顧知曉出去,一邊走一邊尖著嗓子做應聲狀,「是,奴才這就送顧小姐去前殿。」 李嬤嬤陪在她身邊,走到門口,將她教的話複述一遍,底下的太監面面相覷——以往也有跪在宮門前聽訓的事,但都是各宮犯錯的太監,從沒有說所有六品以上太監都聽訓的說法,再說也沒發生什麼事啊,莫不是今兒陛下鬧得厲害,惹得太后終於生怒,想要整肅一下後宮? 整個後宮所有六品以上宮人,太后又沒指明哪些可以不去,那意味著各宮各室所有掌事頭臉宮人都必須要去,這道懿旨,怎麼聽都透著詭異,有人已經暗暗猜測,是不是宮中又有哪位主子要出事了? 千猜萬猜,卻沒人想得起來去懷疑這道懿旨的真實性——太后最親信的嬤嬤傳旨,太后還在殿內呢! 任誰再大膽再能想像,也不可能想到,董太后此時已經一命嗚呼,坐在殿內的不過是一具屍休,後宮此時已經無主。 鳳知微用顧知曉的身體擋住臉,伴著李嬤嬤,上了外面小皇帝命人備好的便輦,她不打算去廢宮去找密妃了,時間來不及,反正她已經將各宮的掌事太監調走,按照慣例,管事的一走,長久被管得死死的其餘人都會趁機放鬆一下,密妃的看管必然會疏鬆些,這事就交給潛伏的暗衛們去做吧。 兩個守在門口的太監用狐疑的眼光看著鳳知微背影,心想著先前人不是走光了麼?這小子從哪出來的?但是此刻也不是他們發出疑問的時候了——他們得去建熹宮門口跪候「聽訓」了。 此時,卯時三刻。 *** 卯時三刻,殷志恕在花神廟裡,初遇草原大王,被一句話留住了腳步。 卯時三刻,西涼皇帝駕臨大儀正殿,時辰未到還未升殿,在後殿不耐煩的吃茶,頻頻問:「知曉怎麼還不來?」 卯時三刻,西涼文武已經列班完畢,呂瑞在右首武官之首,神情平靜而眼神焦灼,眼角頻頻溜向殿門外,右首首位攝政王位置還空著,眾人都以為他是在憂心攝政王遲到,卻不知呂瑞恨不得攝政王永遠遲到才痛快。 他袍袖下年掌攥得死緊,沁出一掌微熱的汗水,此時雙方都在搶時辰,先出現在殿前的到底是顧知曉還是攝政王,可以說是決定最後勝利和西涼國運的關鍵。 而此時雖然攝政王是沒準時出現,但以魏知和顧知曉的速度,現在也應該到了後殿,卻也遲遲未來。 結果未定之前,他的心便如被在火上烤,三千親衛已經集結在永康門側,只要一個信號就可以沖出來包圍大殿,讓想要傳信的攝政王親信一個也出不來,但是親衛一動,就代表事情再無回旋餘地,輕則血流成河重則敗事亂國……這後果,誰也承擔不起。 深秋天氣,呂瑞已經無聲無息汗濕重衣,一團亂麻裡忽聽鐘鼓齊鳴,震得失神的他幾乎一個踉蹌! 辰時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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