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凰權 | 上頁 下頁
二四七


  這是在幹嘛?劉三虎壯士愣在河邊傻了眼,大冬天的,下水游泳麼?要遊也不用在他面前遊啊,還是被氣傻了,傳說中的古怪毛病發作了?

  然而看河中那女子抖抖索索臉色青白的樣子,卻又不像。

  老劉還沒反應過來,佳容在河中,突然將腦袋往水裡一紮!

  哎喲,這是要在河裡將自己憋死?用得著這麼費勁?

  老劉愣愣的看著河水裡佳容姑娘那個腦袋紮水下的造型,心想這是在示威呢還是在展示她的憋氣工夫呢?還沒思考出個結果,忽聽見「嘩啦」一聲。

  水面矗起水晶牆,水晶牆裡豔光一展。

  劉三虎壯士愣住了。

  厚發不見了,下巴的疤不見了,滿臉發黃的泥垢不見了,披著水光的那個女子,肌膚如雪,秀眉攏煙,一雙細長流逸的飛鳳眼,水光流溢,皎皎若明月,灼灼如芙蕖。

  她瑟瑟立在水中,抖著嘴唇看著老劉,薄襖濕透緊貼在身上,襯出日常被特別寬大襖子遮掩住的玲瓏身線,曼妙得像一支亭亭的蓮葉,搖曳在冬日的碧波裡。

  老劉「嘶」的倒吸一口冷氣——認了半天,好歹認出來了,佳容佳容,還真的是上佳之容啊。

  在冬日湖水裡顫抖的脫胎換骨的美人,顫抖的看著老劉,顫抖的問:「我我我……我這下可乾淨了……」

  劉三虎壯士揉了揉鼻子,對自己剛才那無良舉動終於懺悔了一下,訕訕道:「乾淨了,乾淨了,其實我說你洗就洗嘛,用得著這麼用力的洗?你趕緊出來,這大冷天的凍著了可不是玩的……」

  「我……可乾淨了……」佳容抖抖的搓著手腕,「……沒呢……沒泥了……」

  老劉一個頭兩個大,這內陸的女子就是這麼脆弱的,一點點傷害都尋死覓活的,這要換成鳳知微,誰說她髒她保證送誰去泥坑,絕不會自己跳水坑。

  老劉蕭瑟的歎息著,去拉佳容,一邊安慰性的在她手腕上搓搓,「……乾淨,可乾淨了……」

  佳容嗚咽著撲進他懷裡,立即也把他搞個渾身上下水濕,哭得抽抽噎噎,「人家……人家積攢了十幾年的泥垢……都為你……洗了……」

  老劉「呃」的一聲,心想這句式多麼像那句「人家保留了十幾年的清白,都給你了」,但是內容又是多麼的令人悲傷……

  他扶著佳容的肩,將她推開一些,肅然道:「你放心,我會對你好不容易積攢的這十幾年的泥垢……呃負責的。」

  佳容得了這句承諾,在他臂上哭得更加梨花帶雨,老劉看著她脖子後斑駁的黃印子,不敢提醒說姑娘其實你還沒洗乾淨……

  寒風颼颼,老劉半濕身摟著個全濕身的美人,咬牙切齒的想小姨啊小姨為你我真是虧大發了,這世上沒有比干看著不能吃更悲慘的事兒了。

  「你為什麼要弄得自己這麼髒兮兮的?」佳容哭個不住,老劉只好轉移話題。

  「我也……不知道。」佳容抽噎,「奶娘叫的,她死前說,孤女在這世上活下去,不能有好容貌,否則會帶來災禍,要我發毒誓掩藏容貌,所以這些年我頭髮一直沒修剪,貼了個假疤,又儘量把自己弄得髒兮兮,本來也想就這麼過一輩子……可是……可是……」

  可是心上人一嫌棄,她便撐不住了。

  女人的軟肋,永遠都是愛情。

  「既然發過毒誓,還是不要違背了吧。」劉三虎壯士想著這麼個美人突然冒出來,只怕還真是麻煩,「你頭髮等下幹了不要理,還是擋在臉上,疤再貼上去,哎呀這皮膚……」

  佳容瞅著他,哀怨的道:「攢了很久的泥都洗沒了……」

  那口氣就好像在說我攢了幾十年的私房都倒貼給你這小白臉了。

  「白就白點吧。」老劉歎氣,拍拍她的肩,「要是有人奇怪,你就說你本來就這樣,大驚小怪做什麼,是她們眼神不好。」

  佳容是個沒心眼的,心上人這個不怎麼樣的理由也欣然接受,點點頭,突然打個噴嚏,老劉趕緊推她,「回去吧回去吧,趕緊洗個熱水澡換衣服!」

  「你……」佳容依依不捨。

  「我永遠是你的……」老劉張張嘴,那些順溜的情話突然就說不出來了,原先他逢場作戲,以為這姑娘也不過是急於出嫁而已,到時候大不了看機會帶出去給她配個好草原兒郎就是,如今她為了他一句嫌棄便破了毒誓,顯見情根深種,這下還怎麼好再閉著眼睛滿嘴情話糊弄人?

  女人的情意是傷不得的,傷著傷著會成孽,經過梅朵事件,某人痛定思痛,是絕對不敢再招惹女人心了。

  歎口氣,他摸摸佳容頭髮,溫言道:「回去吧,放心,我記著你。」

  佳容紅著臉,一步三回頭的走了,老劉歎著氣,抖著濕棉袍也走了,晚上遇見灑掃小廝寧某某,兩人這段時間互通有無,不住鬥嘴中倒也形成了古怪的友誼,忍不住便將這事和他說了。

  寧澄眼底閃著奇異的光,卻沒說什麼,支吾幾句又走了,劉三虎壯士也沒在意,繼續和佳容談談情說說愛,偶爾被她揩揩小油,得到一些雞零狗碎的信息,拼拼湊湊,和大傢伙兒共享共享,沒事兒勤快的跑腿,把外院來來回回跑遍,別說侍衛換班的時間順序,裡外崗的變動視律,能夠找出的大大小小的暗哨,就是連每道牆根下他都撒過一泡尿,表示他來過。

  當然其餘幾人也沒閑著,做的事大同小異,一邊等著芍藥姑娘身體足夠支撐遠奔和追殺,一邊等著他們商定的時辰到來。

  這天老劉又去和佳容約會,順便給佳容送了點胭脂香粉,佳容一看那胭脂就是上好成色,頓時十分歡喜,老劉摸著頭很誠懇的表示,那是他半個月的工錢,立即被佳容用青春勃發的胸頂到了角落裡,狠狠的用厚毛假疤下的櫻桃小嘴表達了對他的三塊胸肌的膜拜。

  胭脂有兩份,被肆意揩完油的老劉表示,他不懂哪種好,所以兩種都買了,兩種自然都是好的,其中一種差一些,這是阮郎中的主意——如果兩種都是絕好的,女人一般都會把兩種都占為己有,但如果有一個差一些,就比較容易把差點的那個送出去做人情。

  老劉當時表示了對阮郎中的由衷佩服,並正色問他是不是女人堆裡長大的,他本是隨口問一句,不防一向溫和隨意的阮郎中聽見這句,當場就賞了他一身癢癢粉,害他無辜的撓了很多天。

  果然佳容高高興興說,要送一份給荷香,隨即便要回內院,老劉正好要送文書,便順便送她一路過去,在內院門口,見著了等在那裡的裘舒。

  那人靜靜站在內院門口,氣質沉穩,青衣小帽穿在他身上,也絲毫不覺得局促,看見老劉佳容一道過來,眼神一掠。

  老劉覺得,那眼神似乎是看著自己,其實也許,未必。

  「小裘啊。」老劉把匣子遞過去,笑呵呵打招呼,「臀安否?」

  裘舒瞟他一眼,接過匣子,語氣客氣有禮,「託福,劉侍衛左擁右抱,豔福不淺,真是令兄弟羨煞。」

  老劉唰的青了臉,佳容含羞帶喜的垂下頭去,心中迷迷糊糊的想,豔福不淺是對的,左擁右抱哪來的呢?

  「這位姑娘是……」裘舒看著佳容,一臉等老劉介紹的樣子。

  老劉翻翻白眼,不情不願介紹:「繡房的佳容姑娘。」

  佳容認為這是自己男人的好友,沒什麼避忌的,含羞答答的向裘舒施禮,裘舒半側身,客客氣氣還禮,佳容道:「裘兄弟要是有什麼衣服需要縫縫補補,也不妨帶個信讓小廝捎來,我給裘兄弟照管一下。」

  這事說起來簡單,在規矩森嚴的內院來說操作起來很有難度,也不過是句客氣話,裘舒卻笑應了,又說了幾句才告辭。

  老劉盯著他的背影,再看看從另一條路走了的佳容,摸著下巴,眼神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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