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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


  一部分人面色死灰,一部分人卻面露狂喜。

  寧弈手腕流著血,卻不包紮也不說話,只怔怔看著那金盆。

  金盆中漂浮著淡金色的血,血影裡,鳳知微的影子若隱若現。

  二皇子上前一步,怒道:「六弟,你竟如此喪心病狂!」

  許柏卿輕輕搖頭:「殿下,臣等知道您為呼卓武士殺人案憂心,可也不能採用這種方式解決啊……這辦法……唉……」他不勝憂愁。

  工部侍郎葛鴻英立即接道:「但望呼卓世子深明大義,不然……」

  七皇子連連搖頭:「不會的,不會的,六哥不會的,這其中利害,以六哥聰慧怎會不知?一定是有小人挑撥……」

  五皇子冷峻的斥責:「六弟!你一定是沒考慮清楚其中後果,還不向父皇請罪?向世子請罪?」

  「請什麼罪!觸犯國法,王子與庶民同罪!」一聲怒喝驚得眾人齊齊閉嘴,御座上天盛帝神色勃然,連脖子上青筋都在顫抖,「來人——」

  「哎呀——」

  一聲低呼幾乎和天盛帝那句號令同時,雖然低微,卻也被眾人發覺。

  眾人這才發現鳳知微似乎是退下來時,被地上滴落的水滑了一跤,她一直失魂落魄拿著那銀刀,這一跌,正跌在刀上,刺破了手腕。

  內侍急忙去扶,眾人看是小事也沒在意,誰知內侍也突然驚呼一聲,指著鳳知微手腕顫抖不能成聲。

  鳳知微腕間鮮血涔涔而下,但是,也是淡金色的!

  這一驚變頓時將眾人注意力全部拉回,目瞪口呆看著鳳知微手腕,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你……你……」天盛帝指著鳳知微,差點問出一句你也是落日王族的?但是話未出口就覺得荒唐,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那個王族在傳說中,早已凋零了。

  寧弈突然一聲長笑。

  他飄身上前,一把奪過鳳知微掌間的刀,抬手一擲,銀色弧線劃過,先後擦過二皇子、許柏卿、葛鴻英幾人手腕,嗆啷落地。

  幾人驚呼抱臂後退,二皇子怒喝:「六弟你瘋了!」

  寧弈手一招,銀刀飛回,他把玩著銀刀,似笑非笑,「我倒沒瘋,瘋的是某些權慾薰心的人……各位,看看你們的手腕!」

  許柏卿鬆開捂住傷口的手,一瞥之下「啊」的叫出聲來。

  他們幾人流出的血,也是淡金色的!

  天盛帝霍然站起。

  赫連錚目瞪口呆。

  「你們都說夠了,也該輪到我說了……昨日兒臣一直和眾兄弟們在一起。」寧弈突然微微一笑,緩緩踱步於殿中,手中銀刀閃動,笑意森涼,「午時達紮爾好好呆在刑部大牢時,兒臣正和眾兄弟們在魏大人府飲酒,我酒醉,魏大人親自送我去客房休息,其間魏大人一直未曾離開,然後眾兄弟一起離開魏府,老十酒醉不敢回宮,七弟的府邸離皇宮最近,我便和老十去了七弟府中,趁著酒興聊了一夜,天明直接進宮的,整整一日,寧澄一直在兒臣身邊,兒臣未和他一人獨處,根本無法私下安排他去刺殺達紮兒,這事,魏大人和七弟都可以證明。」

  鳳知微躬身應是,七皇子無可奈何點點頭,神色尷尬。

  「至於身上有傷的侍衛……」甯弈笑得更譏誚,突然喚一個內侍,「去,將幾位殿下的侍衛,隨便各請一個來。」

  這話出口,別人還不覺得,幾位皇子都臉色變了。

  「父皇。」五皇子上前長揖,「昨天兒臣們在魏府聚會飲酒時,有刺客闖入,所帶的侍衛們多有受傷,甯護衛也在和刺客對戰時受傷,這是兒臣們親眼所見……」

  「既然知道不是,剛才為什麼不說!」天盛帝勃然大怒。

  五皇子撲通一聲跪下,膝蓋撞在金磚地面上錚然作響。

  「至於為什麼出現淡金血液……」寧弈斜睨太醫院劉院正和呼卓大醫師,將銀刀雙手奉上,「陛下還是查查這盆水,和這把刀有什麼問題吧!」

  劉院正身子一軟就癱在地上,掙扎著磕頭如搗蒜。

  呼卓大醫師怔在當地,滿頭汗如雨落。

  事態峰迴路轉,急轉直下,看得魂飛魄散的眾人此刻終於反應過來——楚王殿下又一次完美翻盤了!

  赫連錚霍然回身,怒視呼卓大醫師,那老者接觸到他目光,激靈靈打個寒戰,突然轉身便逃。

  「呼!」

  「嚓!」

  一聲慘呼,那老者在離殿門半丈距離處倒下,後背插著一柄摺扇和一把裝飾用的短腰刀。

  赫連錚和寧弈各自收回手來,互相對視一眼,針尖般各自戳得一閃,隨即都笑了。

  「王爺好武功!」

  「世子好決心!」

  「哈哈。」

  「嘿嘿。」

  笑完了各自扭頭,看也不看對方一眼。

  「世子。」天盛帝已經恢復了平靜,安慰了寧弈幾句,再次將案子交給三法司,這回還多了個劉醫正等人謀害親王案,才對赫連錚道:「下次不可這麼毛躁了。」

  赫連錚抽了抽嘴角,半晌低下頭去,「是,還請陛下幫我族找出真正的兇手。」

  「那是自然的。」天盛帝笑得和藹,有意緩和氣氛,「這事你就別管了,交給三法司,定還你一個公道,只是你果然如你父王所說,還有些年輕氣盛,你父王再三囑咐過朕,說我天盛女子溫柔賢惠,可磨磨你的性子,讓朕給你選個正妃,如今可有中意人選?」

  赫連錚又抽抽嘴角——呼卓王一直想和中原聯姻,天盛帝也樂見其成,但是他自己不願被羈絆,一直拖著,今天這事自己鬧的理虧,可算被天盛帝抓了痛腳,如果再耍性子,老傢伙把這事告訴父王,自己一定沒好日子過。

  可是心中又實在不願意這麼快就被拴上一個女人,再說中原女子軟嗒嗒,溫室花草似的,有什麼意思?

  為難了半天,突然心中靈光一閃,想起前幾天的某次令他興致勃勃的邂逅來。

  「陛下。」他立即道,「臣倒是有喜歡的人,只是那女子身份低微,不能為呼卓世子正妃,臣的意思,先娶了做側室,您看如何?」

  「哦?」天盛帝來了興趣,「你既願意收心,朕自然樂見其成,是哪家姑娘?說出來朕為你主婚。」

  寧弈等人都好奇的投過目光,朝堂上緊張的氣氛略略沖淡了些。

  「臣只見過她一面,此女無貌,卻有才,臣喜歡。」赫連錚揚起臉,微挑長眉,眼底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戲謔和興奮,笑道,「五軍都督秋大人的外甥女,鳳知微。」

  本已將目光轉開的甯弈,霍然回首。

  卷一 憶帝京 第五十三章 征服

  本已將目光轉開的甯弈,霍然回首。

  正在低頭給自己包紮手腕的鳳知微手一抖,險些將白布落地。

  兩人同時抬頭,甯弈看向鳳知微,鳳知微飛快瞥一眼寧弈,兩人第一眼都沒看向始作俑者,都看向對方。

  然後立即各自調開眼光,鳳知微繼續若無其事包紮,一邊斜睨著赫連錚一邊包紮,看那樣子,似乎赫連錚就是她那流血手腕,正等著被她狠狠紮起,動彈不得。

  這樣的事是不適合金殿來議的,當下散了朝,天盛帝宣了赫連錚去了禦書房,閣老們皇子們連同負責天盛帝詔書筆墨的鳳知微也隨駕。

  剛坐定,寧弈便轉向赫連錚,眼神裡漸漸浮起笑意,冷而帶刺,仿佛他剛才在殿前被赫連錚指證謀殺時的神情。

  他笑道:「剛才本王想,世子真是有意思,天子指婚何等榮耀,你竟要用來娶一個側室?當真是仗著天子寬宏,便不知進退麼?」

  「王爺這句話也奇怪。」赫連錚立即反唇相譏,眼眸琥珀底色上淡紫幽光閃爍,「這是陛下的恩典,我做藩臣的,不恭敬領受,難道還要拒絕嗎?」

  「是嗎?」寧弈微笑,笑意浮在唇邊,「過盛易折,驕極必衰,世子小心福澤過厚,損了壽算。」

  「麩子嗎?」赫連錚偏著頭,不太懂寧弈這句文縐縐的話,「我的馬都吃最好的燕麥,強壯驕健,才能載動我三十八斤重槍,只有你們天盛的公子哥兒,弱不禁風,塗脂抹粉,你們的馬只需要吃麩子長大,就夠馱得動你們。」

  他說得牛頭不對馬嘴,眾人都要笑,誰知道赫連錚又昂然接道:「天盛的女人做你們這些弱男的胯下馬,真是可悲!」

  當朝皇子重臣們刷的紅了臉,幾個白髮老臣捂臉低罵:「野人粗俗!玷污金殿!」要不是礙著是在御前,便要拂袖而去。

  鳳知微剛剛咬牙包紮好,聽見這句一個手顫,差點一不小心把打的結給扯破了。

  寧弈凝神瞧了赫連錚半晌,點頭道:「是,世子真是真英雄奇男子,便剛才這一句,帝京女子也必將引為奇人,趨之若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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