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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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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仁坊,是皇子公主們居住的府地。 信誠公主,我一下子驚醒,一把拉過紫藤問:「那信誠公主……」 紫藤仰起臉,通紅的眼睛看著我,有些閃爍,「信誠公主、駙馬,還有霍國長公主,建甯王妃,三十多位皇親都……」紫藤說不下去了。 我重重跌落在榻上,我應該把信誠公主接來的,敏兒不在了,我應該…… 「娘娘。」芸兒和綠蘿在旁邊輕喚,我緩過神兒,看著紫藤。 「娘娘,那孫孝哲簡直不是人,駙馬、公主、王妃全被殺了,還被剖腹,說是要用心肝祭祀安祿山在叛亂中死去的兒子安慶宗。」 「紫藤!」芸兒低喝一聲,示意紫藤不要說下去了。 我瑟瑟發抖,只聽過嘉定三屠,沒想到這安史之亂中的血腥竟也如此慘烈。 「那城中的皇親可有僥倖逃脫的?」我低聲問道。 「皇室成員、百官家屬被殺者無數,只崇仁坊內居住的公主、皇孫、郡、縣主就有三十多位被處死,現在街上慘不忍睹,聽說那孫孝哲已經下令,在長安搜索三日,可以帶走的金銀玉器就帶走,不便攜帶的統統或砸或燒……」 果然是一場浩劫。 在這歷史的浩劫中,我該如何呢? 「娘娘,」芸兒略略思忖,「有句話——」 看她欲言又止,「說吧,芸兒,到了今日,我們生死相連,還有什麼不可說的?」 芸兒看著我和綠蘿她們說道:「聽紫藤講的情形,我擔心叛軍會繼續追查逃亡的皇親,進城之後只殺了皇親和百官家屬,百姓不是還在其次嗎?」 見紫藤點點頭,芸兒又道:「如今為了安全起見,只得請娘娘改妝,充作侍女,也許可以躲過此劫。」 芸兒一席話,讓我深深感動,此時此刻,大難臨頭,她心心念念的還是如何替我打算。 「芸兒,到了如今,你還如此為我打算。」我有些哽咽。 「娘娘……」芸兒一邊吩咐下去,一邊幫我換上一件她自己的半舊衣裙,又為我梳了一個侍女的雙環垂髻。 「娘娘!」玲玲神色慌張奔了進來,「快躲起來,有人朝咱們園子裡來了,我男人在前邊擋著呢。」 東都 芸兒一示意,綠蘿和紫藤拉起我就往竹林後面跑,我知道那裡是前幾日我讓她們準備的藏身之所,本是為了儲藏梅子酒用的酒窖,現在用來藏身最合適不過了。我們四個人棲身在此,漆黑一片,綠蘿摸索著用火石子點亮牆壁上鑿出的洞孔裡放著的油燈,借著光亮,這十米左右的酒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桌椅被褥還有厚厚的毛毯,食盒裡還有可以充饑的糕點,角落裡還放著一個水缸。 四下裡靜靜的,我們面面相覷,有些擔心,不知道玲玲和她的相公能不能應付那些叛軍的盤問,也不知道外面情形如何。心裡有些煩躁,又有些緊張。 不知過了多久,聽得有步子臨近了,細細碎碎的。 接著是輕輕地拍掌,三聲,是玲玲。這是我們約好的,緊接著,頂上微微被掀開一個小縫,玲玲探著頭說:「沒事了,盤查了一番,搜了些碎銀子和廚房裡的吃食罵了幾句就走了。」 芸兒蹬著梯子第一個上去,綠蘿剛待要起身。 忽然聽到玲玲的驚呼,接著是一個男人的大笑,一時間上邊好像聚了很多人,聽得一個男人的聲音說:「我說這園子裡有古怪,你們還不信,這點兒小把戲能騙得了爺!」 我心中暗叫不好,一下吹滅了油燈,暗暗拉了綠蘿和紫藤的手,耳語道:「萬事不可出頭,我們不能全被俘了去。」 然後摸到梯子邊上,緊緊扶著梯子。 只聽上邊玲玲的哭音,芸兒似乎在解釋著什麼,那個男人的聲音又起:「去看看,下邊還有沒有別人?」 我心裡一橫,蹬著梯子爬了上去。我心裡知道,這洞口極小,從上面向下看是看不到角落裡藏著的一兩個人的。 我麻利地爬上來然後故作鎮靜地輕輕撣了撣土。眼光一掃,看到跌落一邊、滿臉淚痕、悔恨不已的玲玲,還有呆立一旁的芸兒,盯了芸兒一眼,眼神交匯,她已經明白我的意思了。我抬起頭,十幾個腰挎彎刀、身穿鎧甲的胡族軍士,在我舉目的一瞬也在打量著我。 「頭兒,這小娘子長得真水靈,一會兒賞了我吧!」其中一個小眼橫肉的黑臉軍士對那個看似領頭的人說道。 「問清了再說,急什麼!」那領頭人瞪了一眼,目光打量著我,像是在猜度我的身份。「那屋裡的古琴你可會彈?」 不知他所問何意,只得如實以對,我點了點頭。 只見那小眼的黑臉軍士有些失望,那領頭的軍士目光如炬,「算你造化,帶上你的琴,隨我們去洛陽,走運的話能為大燕皇帝獻藝。」 在微微一怔中,又見他冷笑一聲,馬鞭指向芸兒和玲玲說道:「她們兩個賞了你們,完事也帶回軍營。」 還沒反應過來,有人就過來拽起我就往外走,身後隨即聽到芸兒與玲玲的哭聲和衣帛撕碎的聲音。 我掙扎著,脫口喊道:「慢著,她們也是——」 前邊的領頭人停下問:「是什麼?」 「她們都善舞,曾在興慶宮裡獻過藝。」我猜安祿山在長安除了搜集錢財珠寶,定是還要網羅一批能歌擅舞之人,以備他偽朝廷的場面之需。 「哦,」那人用馬鞭托起我的臉,細細端詳,幾分玩味,「你可知騙我的下場比她們更慘?」 仰起頭,對上他的目光,決絕又有些無奈,「知道。」 「哈哈!」一陣放肆的狂笑,「你們,放手,這幾個留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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