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華清若水·花開盡 | 上頁 下頁 |
四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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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紅蕊是一臉驚奇,一雙彎彎的月牙眼睜得滾圓:「主子,您怎麼知道?後來也不知道為什麼,太后竟只罰了他三個月的月錢。不過他死性不改,還是……」長歎氣,「綠蘿姐姐也真是可憐。」 將身子蜷進被窩,若水的目光寒冷。 綠蘿,我原沒想到,害我的人竟會是你。 第二日,若水還未起來時,就聽見外頭喧嘩得很。 正欲喊來綠蘿,心底卻忽地一沉,到了嘴邊的那個名字也生生地扭轉:「紅蕊,外頭何事如此喧嘩?」 應聲而進的卻是綠蘿。只見她笑臉盈盈,開口亦是喜悅之情:「主子,太后有賞呢!」 若水挑眉。這太后到底安了什麼心思,居然給她賞賜? 「是些什麼?」 「是去年皇上初登基時番邦進貢的綢緞子,餘暉落日的煙霞色,好看得很。奴婢命人收了,就等主子您起身過目後便收到庫裡去。」絲毫沒有察覺到若水正若有所思地望住她,綠蘿繼續喜滋滋地,「看來太后她挺喜歡主子的。奴婢聽說,太后從不隨意給人賞賜的。只除了前些天賢妃有了身孕時,賞了她一匹雨過天晴的緞子,卻比不上主子您的珍貴!」 倒是會為你的主子說好話。若水心中冷笑。 「是嗎,拿進來我瞧瞧。」 綠蘿應聲去了,不多時便拿了一匹緞子進來。 若水細細看了,果然是好料子。只是…… 竟有一股淡淡的異香,是她所未聞過的。這倒是奇怪了。想當初自己貴為公主,父皇百般寵愛,無論什麼貢品都是要賞自己一份的。這樣的煙霞色緞子也有過,卻不記得它是有這樣奇怪香味的。 心下便留了心眼,只是口中不說,仍讓綠蘿把它收了,還說了許多太后仁慈的話。 那日的雪下得格外的大。 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恰若春日裡最燦爛的陽光下,最是素白純淨的乳白色梨花,隨著春風漫天地飛舞。 只是那風,卻是寒冷刺骨。 屋裡是一片暖意融融,甜香暗浮。 黃色的梨木桌上,擺的是一套紅色的宮裝,鑲滾著金色的邊,上用烏黑色的嵌銀絲線細細地繡了繁複的錦棉梨花。大紅色的袍身上,亦是用了金線銀絲繡了大朵大朵的錦棉梨花。旁又是一個烏黑的託盤,襯了一條紅色的棉羅,上面擺了簪子、耳墜子、手鐲子等華麗的首飾。 「這是皇上命奴才送來的,上等的料子,上等的手工。沈修華打扮上了,晚上的晚宴一定是豔壓群芳啊!」侯德寶涎著臉,彎著腰,討好地笑著。「皇上要奴才轉告沈修華:'雖今日朕未能親臨,心中對你卻是記掛得緊,你心底莫要怨恨朕。'」 心中有一絲喜悅,臉上卻還是繃得緊。 「皇上喜得龍子,怕是一心都在賢妃的肚子上了,哪還有多餘的地方容得下我這身份低下的修華呢。」心中也不是不怨恨的。多少個寒冷的夜晚,被對連錦年的愛與恨侵蝕的她,痛苦得幾乎發了瘋,而那時候的他,卻是倚在別的女子的懷裡,叫她如何不怨恨? 「哎喲!」侯德寶見情勢不對,連忙打圓場,「沈修華哪裡話!要不是這老祖宗的規矩束縛著皇上,皇上他呀,早飛到您身邊來了。什麼龍子龍女,奴才日日在萬歲爺身邊守著,最是清楚不過了。萬歲爺嘴裡心裡念的,都是沈修華您啊!」這話他可沒誇口,卻是實實在在的實情。 果然臉色有一絲鬆動。 「那……老祖宗可沒規定,皇上不能在白日裡見見其他妃子吧?」話說出口,是自己也難以相信的醋意。 見自己的話有了效果,侯德寶一張老臉笑得如同盛開的菊花一般:「沈修華有所不知了!皇上勤政愛民,近段日子那些什麼奏摺又特別的多。皇上白日裡忙著看奏摺,連用膳的空子都沒有。晚上到了賢妃娘娘那,嘿!您以為能有什麼纏纏綿綿的甜言蜜語?躺下眼就睜不開了!」說著又神秘地一笑,湊近若水低聲地,「奴才說句大不敬的,沈修華可別放心上——睡得啊,那比豬還死呢!」 聞言若水不禁撲哧一笑:「好大膽的奴才,竟敢這樣說皇上!小心我告訴了去,要了你的腦袋!」 「哎喲!沈修華可饒了奴才吧!」苦著一張臉,心中卻是舒了好大一口氣。總算是把萬歲爺交代的差事給辦完了! 迎春宮。 這是每年宮中女眷在除夕夜守歲的地方。 每年宮中的女眷,上至太后,下至寶林,都會帶來宮中的人齊聚到這迎春宮,一邊品嘗佳餚,欣賞歌舞,一邊等待歲末鐘聲的敲響。 若水的盛裝出現,的確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姐姐,你今夜打扮得可真美!」玉萱親熱地上前,挽住若水的手,「玉萱原還精心打扮了來的,到了才知,玉萱再怎麼打扮,還是比不上各位娘娘的分毫;如今見了姐姐,更是自愧不如了。」 又是這一套話裡藏針。 若水展顏笑道:「妹妹過獎了。若私下裡說說,若水還厚著臉皮受了。可今日在這大殿之上,各位娘娘都是風華絕代,美豔絕倫,哪還有若水的立足之地呢。」 卻聽上頭有一個冷冽的聲音:「沈修華的嘴好會說話。只是既是風華絕代,美豔絕倫,又何來幾個之多呢?那樣又如何稱得上絕代絕倫?」 原來是太后,小啜了一口杯中美酒,閑閑地看定了她。 若水一時語塞,只好訕訕地站著。 滿場的人都幸災樂禍地看好戲,蘇素雖是著急,卻無奈地位低下,沒有說話的份直急得小臉通紅,坐立不安。 「太后,還是讓沈修華先坐下吧。嬌貴貴的身子,別累著了。」倒是一直不太言語的董貴妃替她解了圍。 太后也不說什麼,只是不再看住若水,又若無其事地和皇后說話去了。 不說話也就是默許了。 若水感激地沖董貴妃一笑。 董貴妃也是展顏一笑,雖無傾國傾城之貌,卻也是閉月羞花之美。 聽福嬤嬤說過,這董貴妃平日裡就深居簡出,雖位分僅在皇后之下,卻絲毫不理會宮中那些個烏七雜八的事情,待人也和氣得很。只是連錦年並不寵她。董貴妃的父親董盧方是當朝一等護國公,大哥是連錦年父親封的鎮遠將軍,連錦年應是為了拉攏董家才將她收入後宮的,平日裡待她是相敬如賓,除去冊封那晚,便沒有在她宮中歇過。 卻是個可憐的人兒。 連錦年,你不僅負了我,你還負了如斯美人。 這一刻,竟沒有把董貴妃也當做自己的對手,只是如同同情一個與丈夫不合的姐妹般。 臺上依然是曼妙的舞姿,樂聲嫋嫋於耳不絕。 忽地,卻聽一聲淒厲的尖叫—— 「稟太后,稟皇后!清水宮綿憶殿走水了——」 大殿中忽地喧鬧起來。 若水心中一沉。 竟有不好的預感。 正如之前她所料到的,在這個黑暗醜陋的後宮之中,發生的每一件事情都不會是無緣無故,不會是天意,都會有它特定的犧牲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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