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華清若水·花開盡 | 上頁 下頁
四二


  已經開始在想如何對付我了嗎?

  「聽說沈修華前段時間收了一位老嬤嬤。」閑閑地喝口茶,「怎麼,服侍的人數不夠嗎?讓賢妃撥些年輕伶俐的也就是了,一個七老八十的老太太,怕是不能盡心。」

  「娘娘誤會了,綿憶殿的人手很足。臣妾只是看她一老人家,被下頭的人欺負,挺是可憐罷了。」

  「沈修華可知這位老嬤嬤,是前朝皇后的陪嫁奶媽?」

  「聽說,太后娘娘是前朝皇帝的容妃娘娘。」若水揚起謙卑的笑,答非所問,「娘娘絕代風華,難怪前朝皇帝為了娘娘連皇位都保不住了。」

  果然太后倏地變了臉色。

  「沈修華,你好大的膽子!」惱怒地低吼,絕美的臉上掠過一瞬間的陰毒。

  「臣妾不敢!」若水急忙起身下拜,「臣妾也只是道聽途說,無心冒犯太后!」

  惱怒了嗎?心虛了嗎?

  我就是要你心虛惱怒,我就是要讓你知道,你做過的事,永遠不會成為過去,它會一直陪伴你,直到你死。

  「本宮諒你也不敢存心冒犯。」太后稍整怒容,「只是,本宮有句話送給沈修華。」狠狠地看住她,太后冷冷地吐出,「若想在這後宮生存下去,最好豎起耳朵,閉上嘴巴。」

  「臣妾受教了。」若水是一副怯怯的表情,小心地答道。

  正說著,卻忽然從屋外跑進一個小小的身影,直沖向太后。

  「母后——」

  是傅天慶!是父皇的十一皇子,華清同父的弟弟,傅天慶。

  華清離宮時,傅天慶剛滿五歲,如今,也該有八歲了吧。

  三年了。

  連家殺了她傅家所有的血脈,卻沒有殺掉連蓉蓉的所生的傅天慶和傅華琳。

  「慶兒!」太后寵溺地摟住傅天慶,「下學了嗎?今日師傅教了你些什麼?」臉上是慈愛的笑,動作輕柔地擦去他額上的汗珠。

  「今日師傅教了《出師表》,母后,要慶兒背給母后聽嗎?」聲音清脆,傅天慶響亮地回答。

  「罷了,今日有客,待會兒再背吧。」太后捏捏他的臉,又道,「慶兒,來見過你皇帝哥哥的沈修華。」嘴角揚起一抹奸笑,她指了指若水。

  一顆心忽地懸起。

  「七姐!」小小的天慶未察覺有何不妥,見到若水便驚喜地大喊,「七姐,你回來了!哥哥姐姐們都不見了,慶兒好孤單,七姐回來太好了!」歡呼地奔上去,便抱住了若水的腿。

  有一瞬間的失態。

  雖然華清討厭容妃,與容妃所生的華琳也是冷眼相對,可是天慶從小嘴巴甜討人喜愛,常常三天兩頭跑去找華清玩,兩人倒也算親密。

  太后敏銳的雙眼並沒有放過她這一瞬間的失態。

  嘴角的笑又陰冷了幾分。

  「這……」不知該如何稱呼傅天慶,若水有些尷尬,「這位小弟弟怕是認錯人了吧,臣妾是皇上前些日子才封的修華,並沒有見過你啊!」

  傅天慶依然是緊抱住她的腿,似乎根本沒有聽到她的話。

  「七姐,咱們一起玩吧,御花園裡有新來的白鷺,可好看了!」說著忽又想起什麼似的,小嘴撅了起來,「皇帝哥哥好可惡,下旨誰都不准進夜清宮。七姐,父皇才是皇帝不是嗎?怎麼父皇不見了,表哥卻當了皇帝呢?」

  「慶兒!」太后嚴厲地喝斷,「快和李嬤嬤回屋裡去。這位沈修華並不是你的七姐。」

  「母后!」傅天慶撒嬌,「這明明就是七姐啊!」一樣的眼睛,一樣的鼻子,身上一樣這樣香香甜甜的,這明明就是七姐啊!

  「李嬤嬤!」

  頗有眼力勁的李嬤嬤趕緊在太后大怒之前,硬拖了天慶往後頭去。

  「娘娘,」若水先發制人,「看來,臣妾似乎長得和那位七姐很是相像呢。不知那位七姐是什麼人?」

  定定地看住若水,太后笑得極淡:「是個不值一提的人罷了。本宮今日有些乏了,沈修華跪安吧。」

  「臣妾告退。」

  定定地看住若水出去,太后的眼神犀利,低聲對身邊的人吩咐:「派人去蘇州,查清楚這個沈若水的底細。」

  出得門來。

  卻見綠蘿正在不遠處的一處樹蔭下,與一名紅衣打扮的侍女竊竊地說著什麼,神色甚是可疑。見若水出來,綠蘿連忙打著笑臉迎上前來。

  「主子,這便要回宮了嗎?要不要奴婢先遣了小的回去準備晚膳?」

  「也好。」話是這麼說著,眼角卻不由得飄向那名紅衣侍女。

  那侍女也不回避,便迎上來,款款福身:「奴婢青薔,見過沈修華。」

  青薔綠蘿,名字倒也般配,不曉得她們是什麼關係。

  「罷了。咱們回吧。」

  看來這綠蘿也必有什麼事情瞞著自己。以前是大意了,竟未曾打聽她們幾個的底細。

  回到宮中,幾個人幫著給若水更了衣,綠蘿便往前頭去了,只留下紅蕊一人在身邊服侍。

  若水懶懶地窩進被窩,霎時身子暖了起來。這榻下原是用了上等的炭火烤熱的,暖烘烘地直到人的心窩子去。紅蕊則在一旁坐了,對著若水前些天給畫的樣子繡花。

  這孩子尚小,雖然也頗為伶俐,卻不如綠蘿一般有心思。

  若水愣愣地看了一會,忽道:「紅蕊,你和你綠蘿姐姐原就是在一處做事的嗎?」小心翼翼地試探著,萬一露了馬腳,怕是會讓綠蘿起疑心。

  「回主子的話,原不是的。」紅蕊倒沒察覺什麼,抑起小臉笑道,「奴婢原先是在浣衣局裡服侍的,綠蘿姐姐則在御醫所,八竿子打不到一邊,在進棠香宮之前,我們原是不認識的。」

  御醫所?

  若水心底驚起。

  若是這樣,那綠蘿必是通些醫理的,御醫所裡自有萬年哭,薄荷宮中也是有種著些許的,得之並非難事。莫非上次自己中毒,是綠蘿所為?

  不禁嚇出一身冷汗。

  自己竟收了個危險的人在身邊,還如斯信任!

  「主子,您怎麼了?」見若水忽地臉色發白,紅蕊隱隱地有了擔心。莫不是身上積毒未清,又發作了吧?

  「哦……沒什麼。」若水連忙展顏,「只是這屋裡有些悶,你把窗子打開些。」

  聞言紅蕊便起身來,把那梨木的雕花小窗開了條小縫。

  「還是不要開太多好,主子您身子虛,小心著涼。」說著又想起什麼似的,「你們啊都是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身子。昨夜裡奴婢起夜,就見綠蘿姐姐只披了單衣從外頭回來,凍得發抖。」

  半夜裡從外頭回來?

  「三更半夜的,她怎麼從外頭回來?」若水假裝無意地閑閑問道。

  「奴婢也問了。姐姐只說睡不著,出去走走。」說著又歎口氣,笑臉也沒了,「奴婢只怕,姐姐是為了她哥哥的事情擔憂呢。」

  「她還有個哥哥?」卻從未聽她提起。

  「嗯!」紅蕊認真地點頭,「她哥哥小順子在太后宮中當差,倒是個好人。只是手腳不乾淨,前些日子偷了太后的一隻金絲繡花鞋,被逮個正著!」

  有個哥哥在太后宮中當差。

  若水心中不禁冷笑,原來是這麼回事。

  「怕是太后並未罰她哥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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