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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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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鋒芒相對,漫天銀光暴雨般亂灑而下,李富手中鐵扇輕巧如無物,蕭樓手握的斷念走得也是輕靈之路,只見二人行動皆如輕言,形如鬼魅,左躥右突,劍光交錯間已經過了數十招。 李富甩出鐵扇,迎蕭樓面門而去,此招用了十成力道,卷起冷風陣陣。蕭樓迎風退了幾步,揮出斷念,錚的一聲鐵扇沒入樹幹三分,扇柄仍在震顫。 李富趁著這個間歇退到那一隊弓箭手身後,笑意冉冉道:「你倒是發了狠,非要了我的命不可。論武功李某可不敢和回雪劍客的高徒硬碰硬。」說罷紫色衣袖一揮,弓箭破空而出,只覺得眼前銀色的光芒大盛,無數的箭頭迎面而來。 恰在此時,數名黑衣人竄了出來,臉帶黑色面具,手中鋼刀飛舞,攔上那強弩之箭,錚錚金屬聲響起,眼前的銀芒之勢便消減不少。 降臨死士,我並不知道那哨子能喚來降臨死士,可是李富卻知道。 我想,蕭樓更加知道。 李富笑得依舊燦爛,「援兵既然來了,李某今日怕是不能得手了。青山不改綠水長流,王爺,咱們袁州城下再行過招。」又看向我道:「美人,若是哪天傷了情,冷了心,不妨過來跟了我。」 言罷,身子便竄了出去。他的輕功上乘,紫色的身影幾個起落便消失在了密林之中。 弓箭手掩護李富離開之後便收起弓箭換上鋼刀後退而跑。 蕭樓斷念垂地,背對著我站在前方,長身傲然而立,卻在這灰暗的幽林之中猶如暗夜修羅,周身的氣勢猶如開在地獄之底忘川之中的彼岸之花,決然的開出妖豔之花,猩紅的花色似鮮血澆灌而成,一派肅殺之氣。 他說:「一個不留。」 降臨死士領令,無聲的緊追而去。 我被定在原地,突然有些憎恨蕭樓此刻的誠實,接連的奔波讓體內的真氣亂竄,靜脈再次亂了方位,強自支撐多時,此刻再也支撐不住,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這一昏睡再次讓我陷入一個冗長的夢境。 紅色的鳳燭,紅色的簾帳,紅色的被褥,紅色的床,卻不及那人一身大紅的鳳冠霞帔的一分耀目。一雙華豔的眼眸在長睫下如秋水之波,漾著喜悅的波光,卻又無端的透著一絲愁、一分苦和一分茫然。白皙如凝脂的玉手、蔻丹的指甲輕輕絞起衣襟的邊緣,金色的鳳凰繡花栩栩如生,展著翅膀意欲翱翔九天。她低垂著眉眼,輕若無聲的自言自語,「盼了多年,今日終是成了他的妻,卻覺得不真實。他能忘了她嗎?他能待我好嗎?」 紅色的燭淚滴了下來,橙黃的燭火微微搖曳,她絞著衣襟的手一緊,抬起頭眼中光芒大盛,全然不見方才的半分柔若,「呵呵,今日的大紅嫁衣,他日的鳳冠後位擔得起的只有我洛施一人,縱然她洛松與我有血緣之親,也不會相讓。何況我們本就毫不相干。」 門外的婆子喊道:「恭迎王爺。」 洛施將大紅的蓋頭放下,端正的坐在床沿,衣袖下的手卻攥成了拳頭。 門被推開,走進來的卻只有一個人,沒有人來鬧洞房。雖是春暖花開之時,房間裡卻是無邊的清冷,只因那人的一身肅冷之氣。 大紅的對襟衣衫穿在身上也映不暖他眼中的冷色,只襯得一眼無邊的濃黑。 這一黑,瞬間天旋地轉,迎面便有一把劍身赤青,劍柄赤黑的厚劍直刺而來。那厚重的劍並不是蕭樓的斷念,而握劍的人卻是蕭樓,劍尚未刺入身體,心卻疼得不行被無邊的愧疚填滿,說不出的酸苦。 明明是他蕭樓虧欠於我,我為什麼會覺得這般的愧疚呢? 「啊。」如此的沉重再也承受不住,大聲叫了出來。 一隻大手摸上了我的額頭,「松兒,松兒,你醒醒。」 「誰是松兒。」黑暗中似乎閃過一團白色的氣團,我緊隨而去,急切的問。 「你便是松兒,洛松。」 「我只是洛松嗎?」 「前世冤孽本應該了結於九重地府之中,但有人強自逆天而行改了你們的命盤,生出了今生的種種糾纏,天道悠轉不可測,且看爾等如何自處。」 我到底是誰?前世今生又有何關聯? 我恍然驚醒,對上一雙黑眸,聞到他身上冷冽的氣息。 「松兒。」 蕭樓將我抱緊懷裡,我在他懷中漸漸拼湊起了昏倒前的種種,確實如李富所說,冷了心,也傷了情。 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平靜的問:「蕭樓,告訴我既然我變了面容,你是如何認出我的?」 蕭樓的懷抱攸的一僵,「你身子虛弱,大夫說需要靜養,別說話了。」 「你忘了你承諾過我什麼嗎?」 他說過,只要我問便告訴我真相,沒有隱瞞。況且,真相如何我已經猜了九分,只缺他那一分肯定。 蕭樓緩緩放開我,扶著我的肩直視我的眼睛,那神情全然不似前番在密林之中揮舞斷念氣勢逼人的回雪劍客足下高徒東臨王蕭樓,更像一個犯了錯誤的孩子。他低低的說:「松兒,你會原諒我傷害過你?」 我一聲冷笑道:「你傷害我的難道還少我嗎?」 蕭樓愣了一下,鬆開我的肩,站起身來轉過身子背對著我,黑色長袍周身肅冷,僵直的脊背透著冷冷的蕭索之氣。 無邊的沉默橫亙在空氣之中,我們二人之間。 長久的沉默之後,蕭樓慢慢的轉過身來,他的動作被刻意的放緩,卻還是太快,就像亦聲的快劍在我心頭割開了一道傷痕一般,不見鮮血只感到驟然的疼痛令呼吸都停滯了。 橙黃的燭火映在他臉上銀色的面具上漠然的失了光芒,反倒被一襲堅硬的冰冷吞噬了去,連帶著吞沒了我的心,當日銀面具狠絕的那一劍直刺心臟的傷疤在隱隱作疼。我終於明白為什麼一直以來他都不肯告訴我是如何認出我的,問了幾次都被他轉移了話題,原來真相果真如此的殘酷。只是我太傻了,蘇名揚致死都不肯交出那本書,又怎麼會因為一個素不相識莫名其妙的女子而妥協呢?彼時我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小殺手,何德何能能夠勞煩享譽江湖的大黃蜂貼身保護,還要委屈他扮作女子。而真氣對習武之人何其寶貴,當日銀面具為何能夠耗上半身真氣救我性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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