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花開不敗 | 上頁 下頁
二六


  我拍去他的手,恢復了正常體態的大黃蜂其實很高,也很瘦,雙手白皙骨骼明顯,小小的眼睛黑漆漆地閃著色狼特有的賊光。我拉著他的胳膊邊走邊說:「消消氣,是我錯了,下次不敢了。咱們先回胭脂醉好不好?」

  大黃蜂借勢整個人歪倒在我身上,壓得我東倒西歪哇哇亂叫,「你幹什麼?哎呀,你壓到我頭髮了。我好歹是女人,你趕緊給我起來,壓死我了。」

  大黃蜂也跟著我哇哇地喊,「你還好意思說,我被你下了藥剛耗盡體力就發現你失蹤了,急忙出來尋你,大半個城都跑遍了。若不是跟著方才那個訊號……反正是累死我了。」

  我這才看到大黃蜂異常慘白的臉色,心裡有些愧疚,掏出身上的調息丹藥送到他嘴邊。

  他警惕地看我一眼,嘟囔道:「色誘完了,難道還想殺人滅口?」

  「愛吃不吃。」我正要收回手,卻被大黃蜂抓了去就著我的手吃下了藥。

  我一想他本來就是銀面具派來監視我的,又開始心疼藥錢了。

  晃晃悠悠地走回胭脂醉,大黃蜂尋了個間隙換回了女裝,我裝孫子求了一路要他教我縮骨功,他一會兒說我資質太差不是學武的料,一會兒說我已經很瘦小了再縮就沒了。

  我們二人輕手輕腳地溜回房間,蠟燭都沒敢點就各上各床,各睡各覺。

  黑暗中大黃蜂的氣息不怎麼均勻,我捏著聲音問他是不是不舒服。

  他沉默了半晌低聲說:「煙洛,你心裡真的有人了?方才便是為了見他?」

  我說:「是。」

  他便又不說話了,在我昏昏沉入夢鄉的時候似乎聽到他說:「這下麻煩了。」

  好吧,我知道我一直都是個麻煩。也不知道前世究竟作了什麼孽,怎麼今生就要啥啥沒有做啥啥不行呢。武功才情智慧心機樣樣都有那麼一點卻又和沒有差不了多少,單是這張美麗的臉也是後天修改的,和我幾乎沒啥關係。誰說上天是公平的?

  一夜無夢。

  一早醒來不見大黃蜂,送早飯的是皮笑肉不笑的小青,她說:「姑娘,紅姐讓你早飯後過去一趟。」

  我很心驚,我很膽戰。胳膊上追魂針的傷疤猶在,紅姐冷颼颼的眼神似乎也在眼前,我把自己從裡到外尋思了一遍,發現沒有任何秘密,唯一的小秘密便是蘇,而我除了知道我們兩情相悅之外一無所知。我十分慶倖,否則以我的這點小道行一定會累及蘇的。

  想明白之後,我十分雀躍地吃完了早飯,抱著坦白從寬的態度走到紅姐的房間。

  紅姐坐在凳子上修剪盆栽,旁邊坐著大黃蜂,不,是女裝的小羅。

  紅姐面無表情,眉眼依舊冷然如冰,看了我一眼之後扔過來一個信封。

  作為一個降臨的小小殺手我對這個信封十分熟悉,瞟了眼大黃蜂之後便拆開來看。

  宣紙上只有三個字,是一個人的名字,李景天。可是一個簡單的名字卻遠遠不能代表一個複雜的人。

  平南大將軍,一個萬分尊榮的名號,手握半壁江山的兵權,掌握著王朝最為精銳的兵力,擁有著帝王皇家最大的信任。無論如何,這都註定他不是一個平庸簡單的人。關於他的事蹟太多太多,依稀記得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便聽七叔叔說起過他攻城拔寨三十二戰不敗的傳奇。在民間人們這樣稱呼他:戰神。我當時年紀還小,記得不甚清楚,只記得七叔叔眉宇之間濃濃的愁情是前所未見的悲傷。

  我很疑惑,降臨之中人才輩出,武功智謀低於我的人屈指可數,為什麼每次派給我的任務都是十分困難的?一定是銀面具故意為難我,他答應不殺我不代表他不想要我的命。

  執行任務失手被殺,果然是個很高明的意外致死法。大黃蜂說得對,銀面具心狠手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我掂量了下自己的分量,若是接了這個任務送死是必須的。

  紅姐從盆栽間抬頭看了我一眼,平靜地說:「煙洛,需要我提醒你之前犯過多少錯誤嗎,主公給你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由不得你不接受。」

  我無助地拿眼神向大黃蜂求助。

  女裝版的大黃蜂看不到臉上的表情,只那雙眼睛如故地小。

  紅姐順著我的眼神看了看大黃蜂,冷冷地說:「煙洛武功不濟,此行還須仰仗羅爺多多幫襯。」

  大黃蜂很酷地指了指我,「這是我與你家主人的約定,有我便有她。」

  紅姐的目光便又回到了盆栽之中,「煙洛,你好自為之,這次的酬勞是兩千兩黃金。」

  我一愣,隨即笑了,然而這個笑容卻在紅姐接下來的一句話中戛然而止。

  紅姐說:「希望你有命回來領賞金。」

  平邱是西北兵防重鎮,是帝都面對景溯勢力範圍的最後一道屏障,平邱一旦失守,中原地區大片平原都將暴露。平邱地處丘陵地帶,佔據險要地勢,加之城牆堅固高聳,易守難攻。

  我倚著棵歪脖老楊樹的樹幹,遠眺平邱城樓,從專業角度對平邱城牆的建造者們心生敬佩。砌牆的石塊選料上乘堅硬如鐵,對接的縫隙處理得細緻嚴謹,城牆與塔樓之間的距離恰到好處……

  「真是好城牆,結實。」

  坐在地上啃乾糧的大黃蜂從嗓子裡吐出兩個字,「廢話。」

  我逆著陽光目測了下城牆高度,「真是好城牆,高。」

  大黃蜂低頭吃餅,根本就無視我。這一路走來,他說我的所言所行已經超出了人類可以忍受的極限,並且在向著更大的高度堅持不懈地邁進,爭取更快更准地摧殘他幼小的心靈。最近他的口頭語是:「煙洛,你再這麼白癡我就采了你。」

  我的心肝小小地一顫,覺得這個恐嚇比我讓大黃蜂采了他自己的威脅的可行係數還高些。

  「那平邱現今封城戒嚴,我們怎麼進去呢?」

  「其實這世上有種東西叫做輕功的。」

  「可是李景天身邊有四大護衛貼身保護,我們怎麼殺他呢?」

  「再貼身的護衛也有不貼身的時候,當然,除非他是斷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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