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我以千面侯君心 | 上頁 下頁
一四七


  番外:祖輩的愛情——天上掉下個「丁小爺」(上)

  天韻四十年,老皇帝病入膏肓,眾皇子間的明爭暗鬥愈演愈烈,對於朝中最重要的權臣之一——方老將軍,眾皇子都想拉攏到手,可也巧了,偏偏趕在方家門裡門外的大戲你方唱罷我登場的當口,方老爺子因一場風寒,沒了。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老爺子一去,方家的獨苗苗方梟便以守孝為由,扶棺南下,遠遠地避到了金陵的老宅子裡,就此才躲過了那場血雨腥風的奪嫡紛爭,這一年,方梟才十七。

  初到金陵,方梟整日讀書習武,偶爾還會偷偷溜出門去登登山遊游水,小日子過得倒也挺滋潤。可這悠閒自得的好日子還沒過上小半年,天老爺就眼紅了,他一眼紅,就要開始添亂……

  「爺,前面有只兔子!哈哈,還是凍僵的兔子!」方義興奮地大叫。

  「爺,甭聽他的,他眼打結兒,那分明就是個人!容小的去看看。」方信白了他弟弟一眼,便跳下馬,幾步跑了過去,把那幾乎被雪埋了一大半的小人兒扒拉出來,抱到方梟馬前,兩眼放光地說:「爺,還有氣兒,救吧?您不正缺個跟班小廝?」

  「丟上來。」方梟鳳目一斂,沉沉喝道。

  「好嘞!」方信一使力,瘦弱嬌小的小人兒就穩穩地拋給了馬上的方梟,方梟細細一打量,便看出了端倪,轉而對方信哥倆兒微微笑道:「今兒個撿到寶了。」說完,一抬手,手上便多了一張足以以假亂真的假面。

  方義急急地搶過方梟手上的假面,翻過來覆過去地研究,吃驚地低:「千面門的手藝?!爺——」

  「得來全不費功夫!」方梟又是微微一笑,仔細地把那小人兒裹進自己的大氅裡,揚鞭催馬。

  丁果兒一睜眼,便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古樸的雕花大床上,她愜意地蹬蹬腿兒,還好,沒摔斷;又動動腳丫子,還好,沒凍掉;最後遲疑地摸了摸自己的胸,還……算好吧,本來就平的地方沒凹進去,她自怨自艾地歎了口氣,心底又泛出隱隱的小悲傷,自己都芳齡十二了(但是是虛歲),記憶中,大姐在這個歲數時已經有女子的模樣了。

  「小姐姐,醒了就下來吃點飯食吧。」早已候在床帳外多時的小童聽見丁果兒的動靜,語調中竟有些興奮,倒底還是個孩子,猴屁股。

  床帳猛一下就被掀開了,丁果兒探出她那毛蓬蓬的頭,急哇哇地叫:「哪個告訴你我是『小姐姐』了?!看看清楚我這張臉!叫小哥!」

  小童也就八、九歲的模樣,撐死比丁果兒小不去三、四歲,被她氣勢地一凶,當下有些怯,馬上在嗓眼裡改口哼哼:「小,小哥,請用飯……」唉,明明就是個小姐姐麼!小童委屈地直憋嘴。

  瞅著丁果兒吃得差不多了,小童後退了一小步,鼓足勇氣傳話:「小……小哥,咱們爺說,等你吃飽了,就帶你去見他。」見丁果兒柳眉一豎,小童趕緊再退後一步,咽了口唾沫又跟上一句:「爺還說,你若不去,你包袱裡的東西就別想要了。」

  一陣憤怒的旋風刮了出去,小童在她身後喊:「小姐姐,爺在南邊第二間屋!」

  書房裡,方梟懶散地靠坐在太師椅上,細細地品讀著兵書,手邊還放著一壺剛泡好的香茗。丁果兒氣勢洶洶地沖了進來,隔著書案揚手就把方梟的兵書扯飛了。方梟交叉起十指,胳膊平支在椅子的扶手上,抬眼靜靜地看著發飆的丁果兒。茶霧從壺嘴兒繚繞出來,氤氳至方梟眼前,襯得那雙鳳目裡面奇霧蒸騰、流光溢彩。丁果兒被他眼中的異象給迷惑住了,整個身子定在那兒,眼珠子卻在方梟的倆眼之間左右擺動。

  也不知過了多久,丁果兒才想起艱難地咽下一口唾沫,吞吐道:「識……識相的話,快把小……小爺的東……東西,速速還來……」嘴上是這麼「威脅」的,可她的眼珠子卻還違心地滯留在方梟的眼裡。

  「你就這麼跟你的救命恩人講話?」

  「江湖人不拘小節。」

  「那『江湖人』也該知道『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吧?如此敢問『小爺』,你欠我這命大的人情,該怎麼報?」

  丁果兒臉色一滯,警覺地問:「你想怎樣?」

  方梟邪肆一笑,道:「不想怎樣,不過就想跟『小爺』討點回報,看『小爺』那麼寶貝那包袱裡的東西,要不『小爺』就把那東西留下?」

  「不行!」丁果兒一聽要扣下她的傳家寶,當下就斷然拒絕。

  「唉呀,除了東西小爺可只剩自己了……」方梟的壞笑中滿是算計。

  「我還有其他……」

  「其他的什麼?昨兒個我看小爺的衣服都被雪闥濕了,所以就好心地替小爺更換下了裡外衣,似乎,小爺可是一窮二白哎……」

  「更換了裡外衣」幾個大字錘子般敲在丁果兒的小心臟上,好半天才回過神兒來,胸腔中百轉千回才終是撕咬出幾個字兒:「你倒底想怎樣?!有話爽快說!有屁爽快放!」

  方梟就在這兒等著她:「看小爺也是個機靈人兒,眼下我正好也少個跟班……」說著,方梟就恰到好處地卡住了話兒,只把倆眼珠子盡數斜到了眼角,睇著丁果兒的反應。

  丁果兒怒了:「江湖人豈能隨便受制於人?!」

  「小爺還是再考慮考慮吧,管吃管住,一切用度全部報銷……而且,小爺的貴重物品全由我親自保管,不經我這一關,誰也拿不走……」

  誰也拿不走?!誰也拿不走!丁果兒眼前一黑,淒慘慘地吐出氣若遊絲的一句:「娘的,虎落平陽,被狗欺……」

  方梟爽然一笑,壞壞地丟了句模棱兩可的話給丁果兒:「小爺,忘了告訴你了,我只看女人的身子……你是第一個……」第一個男人還是第一個女人?

  丁果兒厥了過去。

  打從丁果兒這個跟班「走馬上任」的那天起,方家老宅裡的雞和狗就沒再消停過。丁果兒在府裡挖地道、打牆洞、揭房瓦、當家賊、給狗下□、給馬喂巴豆,反正是極盡其所能事地闖禍,而闖禍的目的卻很單純、很明確——就是惹方梟發飆,逼他盛怒之下趕她卷包袱走人,當然,卷的得是她那被扣下的寶貝,那樣她就可以功德圓滿了。

  可方梟是誰?他怎會輕易地著了她的道?丁果兒的那點子小伎倆根本就入不了方梟的眼,所以他對丁果兒的胡作非為一律採取視若不見的消極態度。放任的後果便是,每天聽隨從們來向他報告丁果兒當天犯下的罪狀,便成了他開懷解憂的家常小菜。

  方梟這兒越不氣,丁果兒那兒就越狼狽,逼著她的小花樣兒只能越發地變本加厲層出不窮。她見方梟像參天大樹般不可搖撼,她就只能旁敲側擊,採取迂回之計……

  一夜之間,方義被當作媳婦兒來供養呵護的寶貝紅芍,盡數被她移植到了屋頂上,方義找她理論,她便振振有詞地阻上一句:「不經歷風雨怎能見彩虹?!」方義忍無可忍,大清早氣急敗壞地就沖去找方梟哭訴。

  「爺,小的受夠了!小的心直口快,爺別不愛聽!叫那個娘娘腔一聲小爺本就窩囊,而今又被她騎到頭上去欺負……爺,你這就是偏心眼兒,小的們不依!」

  睡眼惺忪的方梟聽方義唏噓地倒完苦水,好笑又無奈地勸道:「小打小鬧而已,你的紅芍我替她賠你……」

  方義打斷他:「爺,你這還不是偏向她?!不就一個會做假臉的丫頭麼,用得著您這麼縱容她麼?!現在好了,她不但不收斂,還越發地無法無天、恃寵而驕了!……爺,您打發她走,小的立馬就去學做假臉的手藝,保險不比她差!」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