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我以千面侯君心 | 上頁 下頁
一三四


  玄墨帳內。

  「小米米,你把這個條條帶給樂魚兒,我先走一步,咱們金陵碰頭哦,乖,去吧——」

  花生米戀戀不捨地蹭蹭玄墨的手,毛乎乎的大嘴從她手上咬走一塊肉鬆餅,跑了。

  當天下午,像過往一樣出去「遛馬」的玄墨,帶著弄玉和羅勒,沒再回營,而是一路溜向了金陵。

  很遺憾的是,當晚,月朗風高的半夜,試圖「夢游」「游」去金陵跟玄墨會合的王樂魚,卻倒楣地被喝高了起夜的方直逮了個現形,還被他將計就計地一路拎回了他的被窩。

  第七十章 一堆男皮匠,「逐個亮」

  當天晚上,大家圍坐在映亮了半邊天的篝火旁,一邊分享著白天的獵物,一邊大口啜飲著瓊玉釀,談古論今,好不暢快。

  駱修剛端起酒碗,一支木筷向他直直射來,他從容不迫地把碗換到左手上,右手輕輕一扇,掌風帶過,筷子便深深地插進了身前的土裡。駱修淡淡一笑,喝幹碗中的酒後才拔下筷子,近光一看,上刻遒勁的一列字「營後密林」。駱修輕歎了口氣,起了身。

  駱修踏輕功而至,在戰承嶪身後輕巧地落下,戰承嶪憑內息辨察出來者是何人,冷冷地開了口:「玄兒去哪兒了?」

  「你把我叫出來若是只想問這個,那你我便可回去了,我不知道。」

  顯然戰承嶪對這個答案並不滿意,他回轉過身子,便看見駱修臉上掛著副玩世不恭的神色。

  「玄兒走前只找過你。」

  「她找我寄養兔子。」

  戰承嶪眯了眯眼,星眸中卻滲出幽幽的寒意:「你對她還不死心。」

  「只要她一日過得不開心,我便一日不死心。」駱修坦坦蕩蕩地直視著戰承嶪,「戰承嶪,我放手是迫於無奈,一是因為她心裡沒我,我若逼她又是何苦?二是因為……」駱修別開視線,遙望著遠處歡聲笑語的營地,久久才靜靜地續道:「我不想這朵活潑美好的花兒,夭折在沉悶的甯安侯府中……她心思簡單澄澈,做事又往往隨心所至不計後果,她不像個公主,因為她的快樂很容易就可以滿足。想你經歷那麼多,心裡那片天地足夠她撒野暢遊,所以,當初她選擇了你,我和梅逸都沒二話。只是,你真叫我們失望。」

  戰承嶪淡淡地回應:「你真瞭解她。」

  駱修不置可否,又道:「戰承嶪,狩獵六天了,你可有設身處地地替她想想,眼睜睜地看著其他女孩子都有人送她們小兔子,兩手空空的她心裡會是個什麼滋味兒?!冬日裡兔子本就少,昨日吉布即便獵到,卻也都送給了同行的五公主和方直的丫頭。想想真可笑,過往最受寵的她倒頭來卻是最後一個收到兔子的——還是我這麼個『不相干』的人送的。我說過,她要的幸福很簡單,你卻連這點都滿足不了她。」

  戰承嶪的眉骨緊緊地揪了起來。

  「戰承嶪,我還要告訴你的是,皇上這次對你的考驗,你怕是沒通過。」

  戰承嶪猛地抬眼望向他。

  「皇上是性情中人,在他心裡,蒙古這邊永遠比任何一方勢力都要重很多,皇后疼愛的妹妹,自然也是他疼愛的妹妹,此番他之所以放著這麼多人不用,卻偏偏挑你去保護那郡主,其實就是想試探下你倒底可以為小墨墨犧牲多少。你若為了丫頭抗旨拒絕這份差事,才是順了皇上的心思……戰承嶪,不要因為她心裡有你,你就可以隨便拿任何藉口忽視她,那樣你豈不是太自私?你若再惹她不開心,那就別打著『愛她』的旗號強佔著她,能給她幸福的,可不只你一個——」言及至此,駱修飄然離去,臨走時不忘丟下一句,「盯緊方直那丫頭,她要是也跑了,想找小墨墨就得費些功夫了。」

  戰承嶪若有所思地看著他走遠,嘴角浮起一抹歉疚後悔的苦笑。

  翌日,晌了天了,可憐的王樂魚才逐漸自然醒來。見她睜開眼,花生米才敢跌跌撞撞地拱過來,大腦袋痛苦地搖來晃去,大嘴巴被纏得嚴嚴實實,布條子還在腦門子頂上打了個蝴蝶結。王樂魚立馬清醒過來,氣不打一處來,幾下給它送了綁,花生米委屈地嗚咽開了。

  方直聞聲掀簾進來,王樂魚剛要吼他,卻想起什麼,羞紅著臉用被子把自己裹嚴實了。方直好笑地訓道:「昨晚都給我看光了,你還捂什麼捂?!穿衣服出來,大家有話要問你!」

  「方直你無恥!你你你酒後亂……亂……搞!人家不就是有夢遊的毛病麼,你就這樣……渾身骨頭都散架了……」王樂魚委屈死了。

  「夢遊?!你夢遊你的狗也能跟著遊麼?!」方直又好氣又好笑,要不是昨晚「守株」待著一隻大兔子,戰承嶪告訴他的倆丫頭合謀逃跑一事他還真是不相信,「方家家規第一條怎麼說的?!我沒揍你屁股已經是從輕發落了哈,我數三個數——」

  王樂魚一邊呲牙咧嘴地套衣服,一邊嘟囔著:「我又沒跑成——」

  方直笑著叱道:「蓄意也不行!」

  王樂魚手裡被塞進幾個她最愛的小米甜窩窩,就被拎了出去。

  「直哥哥,我想喝粥。」

  「坦白交待才有粥喝!」

  眼前的架勢像極了三堂會審,方直、戰承嶪、吉布正襟危坐,外加一個旁聽的飛晴,王樂魚腿肚子有些哆嗦。

  「樂魚兒,玄兒去哪兒了?」戰承嶪開了口。

  「小舅舅啊——」王樂魚啃了口窩頭,就要倒苦水,「昨晚——」

  「王樂魚!別說些有的沒的!就說玄兒去哪了?!」方直腦子一緊,一臉窘相打斷她,他可不想叫這麼多人跟他一塊分享昨晚的細節。

  定睛一細看王樂魚頸上的小紅點,戰承嶪和吉布更加堅定了今早他們在聽說了王樂魚夜宿方直那兒的消息後,心裡的猜測。於是頻頻丟給方直幾個了悟促狹的眼神,方直目光閃爍回避,臉盤兒頓時有些充血。

  「樂魚兒,先告訴舅舅玄兒去哪兒了,然後舅舅再給你做主。」戰承嶪乾咳一聲寬慰道,可事實是,這「主」他做的了麼?即便能做,他又如何做?!難道還不許人家從事人口生產?!罪過罪過。

  王樂魚又啃了口窩頭,「她——」

  「哎呀,我得到消息便披星戴月地北上,怎麼,還是遲了一步?為何小玄兒和我總是擦肩而過呢?」一個清朗溫潤的男聲伴著掀簾子的動作飄了進來。

  岳飛晴「霍」地一下彈起了身子,怔怔地向來人看去——二十八九歲模樣,眉目疏朗、雅量非凡,嘴角勾一抹若有若無的淺笑,灰白的長袍亦步亦動,飄逸如羽,舉手投足皆似謫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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