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我以千面侯君心 | 上頁 下頁
九五


  「怎的,今兒個直生辰,三公主要自薦枕席?」左寒哂笑一句。

  「你就說直已然爛醉,無法接見。」向來不多管閒事的駱修擎著酒杯,醉眼睇著方舒授意道。

  方直不置可否,朝方舒揮揮手,方舒領命而去。

  「直,我替你解了圍,你怎麼謝我?」

  「修,我連敬你三杯如何?」

  駱修不滿地吊起嘴角搖搖頭,輕言道:「玉兔瓊釀,單少佳人為伴,叫你的夷光出來給咱們助助酒興吧。」

  「好誒!」宋慶卿和齊劍領頭叫好。

  方直沉下臉來,一時氣氛有些沉悶。

  此時,鎮國侯府的後門,停了一駕馬車,從中下來環肥燕瘦的四個女子。把門的家丁遠遠地喝止道:「來者何人!」打頭的弄玉一瞧,樂了,認識,於是扭動細腰挺胸上前,小香帕「啪啪」甩得那叫一個暗昧和響亮,嗲聲道:「呦,衛爺,我都不認得啦,還真是貴人多忘事兒!怎的?在我臥梅春喝過了一宿花酒,就把我趙靈兒給忘了?!」

  小衛子一把捂住弄玉的嘴,求道:「我說姑奶奶,您矮點聲兒不成啊,說吧,您大駕光臨想幹啥?!」

  弄玉四下瞅瞅,也壓低聲兒說:「咱大東家說了,今兒個大司馬慶生,特命奴家領人前來祝壽,你可莫做那不識趣的!」

  一聽說是臥梅春的大東家,小衛子頭個反應就是三公主,他哪有膽攔著?!趕忙堆笑道:「豈敢豈敢,您快請吧!」

  弄玉捂嘴俏笑一聲,又賣弄風騷地抽了小衛子一香帕,扭腰就進了門,後面三個強忍著笑緊隨其後。無意間,小衛子與精心裝扮過的沒戴假面的玄墨對上了眼,小衛子當場口水橫流,結結巴巴道:「飛…飛天…姐姐…」吐出最後一個字便暈到地上,不再省人事。

  亦難苑這邊方直跟駱修還在掐著,方直凝神一思量,仰頭飲盡一杯酒,剛啟齒「夷光她——」就被方舒「呼哧呼哧」地又給打斷了:「公子,臥梅春來人了!說是大東家派她們來獻曲賀壽的!」

  「噗——」左寒一口酒噴出,大笑道:「直,你今兒個還真有豔福,三公主這擺明瞭要用美色擺平你!」

  方直並不生氣,心思一動,轉向駱修笑道:「修,你不就想佳人助興麼?這不,佳人自個兒送上門了。小舒子,傳!」

  駱修微微蹙眉,眼底滑過一絲隱隱的失望。

  「大人們萬福!」鶯聲燕語一齊唱了個喏。

  就在她們款款行禮的當口,齊劍目瞪口呆地直言不諱道:「俺滴老娘唉,就這等貨色她也好意思出手?!看看,看看!右邊那個,壯實得跟頭奶牛似的!」

  方直挑挑眉,慵懶地歪靠在軟椅上,睨著打頭的弄玉,嘴角也掛起一抹嘲弄的笑。

  「大東家說,大司馬青年才俊,向來不好聲色犬馬,所以今日特派鎮店之寶三三姑娘為大司馬以及眾位大人獻上一曲,藉以送給眾位大人一個驚喜……」弄玉按照玄墨教她的原話學著。

  「這相貌這年歲確是夠『驚、喜』的!怎麼這行也興吃老薑麼?!」左寒肆意地狂笑。

  「『鎮店之寶』?!到時候別把咱們哥兒幾個鎮趴下就好!」微醺的齊劍眼神又飄向簡恒扮得女子。

  「哎哎,直,該不會是這姐兒仨合起來叫『三三』吧?!」宋慶卿目不忍視地丟下一句後就埋頭飲酒。

  「哎呀,真可惜,承嶪福薄,好戲又要錯過了。」梅逸也接著酒興跟著調笑了一句。

  「好了好了,別囉嗦了,快『驚喜』吧!是騾子是馬總得拉出來遛遛!」方直不耐煩地揮揮手。

  弄玉滿含鄙視地嫣然一笑,心中冷笑道:土包子們,叫你們見識見識什麼樣的才叫美人兒!三人垂首閃開,一直隱身其後的玄墨步履輕揚搖曳生姿地款款走了出來,眾公子方才的狂笑瞬間都凍在了臉上,在他們眼中,滿世界只剩眼前那位女子了——一身飛天的裝扮,露臍緊身小緞襖,輕紗修身喇叭褲,一縷純白披帛繞過雙臂長長地拖在身後,一頭烏髮綰成鏤空振翅蝴蝶髻,額頭貼花黃,面罩半邊紗,手握碧玉笛,這通身粉綠粉白的色調,乾淨清爽;這修長窈窕的身段,遠遠看去儼然就是——一根水靈靈的——嫩蔥。

  「噗!」方直眯眼一細瞧,嘴裡含著的那口酒當下直接噴在身旁宋慶卿的側臉上,宋慶卿卻渾然不覺,半張大的嘴角嘩嘩地往外淌著水,也不知是酒還是口水。「咣當」「吧唧」……齊劍左寒宋慶卿的杯子先後落地,下巴殼子自動自覺地耷拉下來,就再也沒合上。

  駱修只覺渾身的血須臾間就凝固住了,唯有心,尚存一絲感覺,是二十四年來他頭一回感到的小鹿撞懷的感覺,他眯起丹鳳眼,死死地盯著玄墨,手上不由自主地加了力道,一種強烈的佔有欲由心底開始向肢體的各個角落蔓延。就在玄墨微微轉睛的瞬間,駱修心頭被什麼東西猛地撞了一下——是,她麼?

  挨著駱修就坐的梅逸下意識地隔著衣衫緊緊揪住自己的胸前,他的心也被一個念頭徹底吞噬了:這是他的仙子,只能深藏在他的梅園之中,而且永遠只屬於他一人。

  玄墨很滿意她的美人計發揮了效果,正欲開口,卻被方直一盆冷水當頭澆下,只聽方直沉聲喝道:「你抬起頭來!看著我!」

  玄墨心底發虛,腿彎一軟,就要跪到地上,簡恒趕緊在她身後用掌頂了一下,玄墨穩住身形,緩緩地抬起臉來,柔媚傳情的眸子似乎都能滴出清泉來。恰好與方直四目相對——不是脈脈傳情,更不是情花四射,卻是短兵相接,兩人無聲地用眼神較量著。

  「好!很好!我的『乖、玄、兒』!還算你孝順,還記得為舅的生辰!我還以為你跟著哪個野男人私奔了!……你給我穿成這樣,皮又緊了是不?!」

  「賴皮舅舅,我就是來氣你的!怎樣?!你現在討饒也來不及了,哼哼!今兒個晚上有你好果子吃!」

  「好呀丫頭!你行!我倒要看看你在外面瘋了幾個月回來有什麼長進!」

  「嘻嘻,長進大了!」

  「放兔子過來!」

  ……

  玄墨故作嬌羞地低下頭,在輕紗的掩護下露出她的森森白牙,稍停半刻才輕啟朱唇道:「三三有幸,恭祝大司馬福壽綿延,特獻笛曲一首,略表心意。」聲音嬌柔,似芍藥曳喃,又似金鐘搖墜,還似睡蓮嗶啵開啟,酒不醉人人自醉,聲不迷人人自迷。玄墨秋波流轉,向湖心亭飛去。月光中,一綠衣女子,纖腰長紗,身姿輕盈,像柳絲輕揚,又像浮雲飄忽——更像嫩蔥待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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