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我以千面侯君心 | 上頁 下頁
七一


  「男人們跑馬你跟著瞎摻和什麼?!」方直笑她自作多情。

  「可上回——」玄墨是指她替方直跑贏駱修那次跑馬。

  「上回那是舅舅沒用心跑,又趕上身子不舒服,所以才要小玄兒幫忙,」方直又給自己瞎找藉口,「這回不同,他們都知道義華公主來京了,所以你要以公主的身份出現,而且,舅舅一定要跟他們跑出個高下來!小玄兒不去給舅舅鼓勁兒嗎?」

  「唔——那我——可是鼓勁兒一點兒也不刺激哎——」玄墨一臉的不情願。

  「舅舅要是跑贏了,就是你立頭功!京城的館子僅著你挑!」方直捏捏她的臉頰,俯身哄道。

  「唉!都吃過兩遍了!」玄墨無精打采像個蝦米。

  「那好吧,舅舅不勉強你,你就自己待在家裡玩吧。但你在家可要乖乖的哈,舅舅回來再陪你玩。哦,午飯晚飯都甭等我了,舅舅賽完了可能在外邊野餐——」這叫欲擒故縱,懂嗎?小兔子。方直斜著眼笑。

  果然,他「餐」字還沒完全脫口,兔子就跑了,邊跑邊喊:「我去準備!舅舅你一定要等著我呀!」

  身後,玄墨未見,方直笑得牙露森然白光。

  等玄墨隨方直趕到上回賽馬的潭柘山時,其他公子早已陸陸續續地到了。曖昧的春風吹呀吹,吹到了每個公子的心坎上。比春風的煽動力更強勁的當然還是假面如花的義華公主——給那嫵媚秀美的假面一迷惑,公子們似乎早把義華公主「長得憨」這回事忘了個乾淨。以齊劍、宋慶卿為代表的公子們一時都忘了此行的真正目的,一心一意想在公主面前好好賣弄一番,好給公主留下個好印象。

  要開始賽馬了,宋慶卿、郎青和孟曠臨陣脫逃,乾脆以技不如人為由,主動要求留在山坡下「陪同」公主,其他公子便心知肚明地笑著打馬跑去起點,各就各位躍躍欲奔。

  玄墨正努力地伸脖兒遠望,身量較高的孟曠躬身擋在她面前,拿著一個水囊問她:「公主,您喝口水吧?」他這一擋,玄墨沒看清方直排在第幾個。

  「謝謝你,這位大人,我不渴。」玄墨有些遺憾,但還是微笑著婉拒。

  起點處一聲馬鞭脆響,玄墨心中一急,又不好意思直言叫孟曠起開一邊,只能自己悄悄挪動腳下,剛瞥見最邊上的一匹馬,宋慶卿又不露聲色地站到孟曠身邊,笑得跟散財童子一樣,而且,他正好把玄墨僅能看見的那匹馬也給擋住了。玄墨那個氣呀,心裡頭狠狠地給了這個不知名的呆子一記白眼。

  瞅見宋慶卿花癡一般沖著玄墨只傻笑卻不說話,孟曠悄悄捅捅他,悄聲道:「卿,你這樣太假了,好歹說點什麼呀,別光傻笑!」

  孟曠正在給宋慶卿提醒兒,沒想到玄墨情急之下乾脆大大方方地橫跨了一大步。玄墨的視野剛剛足夠開闊,肩膀卻被猛地拍了一下,玄墨嚇了一大跳,驚噱噱地回過身子,卻見郎青捧著一籃子五顏六色叫不上名兒的果子,正文雅地朝自己笑。郎青見玄墨回頭,隨即捏起一隻紫桑葚,遞到玄墨嘴邊,柔聲道:「公主,這是我剛剛采到的野果子,很好吃的,你試試?」都送到嘴邊了,還怎麼好意思拒絕?——其實不是不好意思拒絕,而是玄墨覺得不吃才是傻子!玄墨啊,成也這張嘴,敗也這張嘴!她當然禁不住鮮果的誘惑,二話不說,張嘴就抿到嘴裡,朱唇羽毛般掠過郎青的指尖,郎青那顆破碎的春心當場就被震到了,心裡頭那堆殘渣碎片嘩啦嘩啦一通猛響。光這還不算什麼——

  「謝謝你,郎哥哥。」玄墨綻開被染成紫色的嘴,嬌聲答謝。

  不容易!太不容易了!托梅大人的福,公主竟然記得自己叫郎青!玄墨本是習以為常的一句客氣話,到了郎青這兒意義卻大不同。與面色如常的玄墨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郎青白皙的臉上騰雲駕霧般竄出一團赤紅,這聲「郎哥哥」恰如一記強力膠,須臾間便把他那一堆琉璃渣渣重新黏合成一顆熾熱火紅怦然跳動的心。

  郎青還沒暈多久,就聽山頂上左寒殺豬一般撕心裂肺地號啕:「直——」玄墨聞聲勃然變臉,旋然轉身,郎青下意識地抓了她一把,奈何只抓住一抹若有若無的幽香,一記響指後,玄墨已經坐在了馬背上。望著玄墨縱馬奔向方直的背影,郎青悵然若失道:「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我終是——留你不住。」宋慶卿卻嚇傻了,猴掛上孟曠,四肢盡數離了地:「曠,曠,她,她是怎麼上馬的?」

  半山坡上,公子們圍成一圈,或站或跪坐在方直身邊,一通手忙腳亂。

  「快些快些,石頭上再塗些朱砂!」

  「來不及了,要不一遭倒上算了!」

  「哎哎,準備好家什沒?接眼淚呀!」

  「來了!來了!直,你快些咽氣!」齊劍呀,太不會說話了,方直狠狠地翻了他一記白眼球。

  馬蹄聲已經在跟前停下了,公子們主動為玄墨讓出了一條路。

  「小舅舅,你怎麼了?啊?別嚇我呀!」玄墨逕自慌了陣腳,左右一通狂甩方直的大嘴巴子,試圖把他喚醒,再看方直的臉,已經赫然留下了五指山。

  齊劍極為不忍地調轉開視線,心裡默念道:「直,你忍忍吧哈,忍忍就過去了,給公主抽幾下你還不至於破相哈!」

  「公主,直方才失手才摔下馬,後腦殼磕到了石頭上,這才——」還是左寒仗義,他看方直的臉有些腫起來了,見機「萬分悲痛」地解釋了一句,目光引著玄墨往方直殷紅的腦後大石上看,聲音嗚咽,幾欲失聲。

  「快,你們別傻愣著,快去找王世公!還有,找輛馬車來!」玄墨突然回神,沉著應對,這叫裝暈的方直直納悶:怎麼這麼冷靜?難不成是我裝得還不夠像?!眼珠子一轉悠,又橫出一幕戲。

  「玄兒……玄兒……」方直哆哆嗦嗦地向玄墨伸出一隻手,氣若遊絲地喚了一聲。

  「舅舅,舅舅,你哪痛?你告訴我,親一下就不會再疼的!你說話呀!」玄墨雙手緊緊地握住方直伸過來的「血手」,毫不嫌棄地貼在自己的臉上。公子們聞言震驚:他倆之間還有這麼個「好習慣」?!方直你這死小子!敢情兒背著我們瞅空兒就偷香!公子們憤憤,白眼睇著地上的方直,鄙夷的目光中都透露著罷工的意思。

  方直又「扯出」一笑,眼皮子掙扎幾下:「我……不行……了,你……」至此,方直使勁咽了口氣。

  齊劍傻了,不住暗自狂歎:這小子跟哪個戲子學了這麼一手?!怎就演得恁麼像?!他奶奶的!還真是真人不露相呀!相形見絀之下,齊劍狠狠心,咬咬牙,暗中從袖口中倒出早先準備好的橘子皮,借著衣袖作掩護,往眼裡使勁擠了幾下,橘子皮上的汁兒瞬間就殺出了齊劍的淚,齊劍疼得齜牙咧嘴,但他還是心滿意足地拭了一下眼角。

  左寒也怔住了:娘唉,終於知道京城裡的小姐們的芳心是怎麼給這個兔崽子騙去的!頭先兒他裝死過多少回了?恁地輕車熟路?!

  肅立在一旁的駱修與梅逸迅速交換了一下目光,眼底俱是滑過一抹笑意。

  「直——」齊劍還是憋不住了,倒地狂號一聲撲在方直胸口上,肩膀後背一陣劇烈的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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