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我以千面侯君心 | 上頁 下頁
四八


  「哦哦,我家公子自打小時候老夫人走後,還真沒怎麼動過怒,有什麼火兒他能壓在心裡就自個兒壓住了,這次不一樣,頭先兒軍醫們都說他那右胳膊保不住,這換誰誰受得了?就沖著這個還望公子們多擔待些,現在可好了,公子使劍都不在話下,火兒自然就沒了,公子們還是快請進吧!」

  一席話既道出了方直的苦衷,又給眾公子們吃了定心丸,還順道賠了不是,一舉三得,薑還真是老的辣呀!等公子們陸陸續續進了別苑,方信得意地一笑,哼哼著小調轉身離去:「郎個裡個郎,話說道『廉將軍尚能飯否』……」

  「直——」梅逸招呼了一聲。

  「呀,什麼風把你們吹來了!」方直很高興,又轉頭吩咐道,「小舒子,請大人們落座!」

  現在公子們最聽不得跟「瘋」發音相同的字眼,屁股沉的齊劍當先搶了個座,可一聽方直的招呼,神經兮兮地一個高兒竄起來,退出好幾步。駱修白了他一眼,正好在他讓出的座位上坐下,輕蔑的眼神中盡顯:想當初是誰說萬一方直發瘋大家准能壓住他的?沒準兒就他跑得最快。

  公子們小心翼翼地把方直上上下下打量個遍:隨意地披著寬鬆的白綢中衣,胸襟微敞,腳踩軟鞋,披散著頭髮,只系著一道黑絹蘇繡抹額,整個人神采奕奕,想來應該是正常了!公子們暗暗舒了口氣,腦子中緊繃的弦兒也松了下來。

  「你小子可真是,前一陣子也不知著了什麼魔,連兄弟也敢吼。」左寒忍不住抱怨。

  「還敢打。」駱修補充一句。

  「真是抱歉,等我身子再硬朗些,一定給兄弟們好好補上。」方直微微笑道。

  「甭指望你了,老侯爺早就放出話來,說什麼今年也要給你轟轟烈烈地大辦一場,好讓人人都知道他從戰場上撿回個兒子來。」齊劍半開玩笑道。

  「好啊,這倒省了我的事兒了。」方直環顧一圈,神色突然有些緊張,「承嶪呢?他的箭傷還沒好嗎?」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吭氣。

  左寒借機轉移話題道:「哥兒幾個很是好奇,能把你這又臭又硬的攪屎棍子化成繞指柔,老侯爺在你身上用了什麼靈丹妙藥?」

  靈丹妙藥?方直一愣,腦海裡馬上飄過了玄墨的臉孔——臨行前那依依不捨的像浴血之鳳的臉,以及晝夜不停歇的狂奔後,在自己身邊濁淚滿面的花臉。

  方直甩甩頭,略過左寒的話追問:「別跟我婆婆媽媽,共赴生死一場,我也看開了,快說承嶪怎麼樣了?!」

  「告訴你你可別又亂髮飆啊!」左寒自動後撤幾步。

  方直擰擰眉毛,轉向梅逸:「逸,你說!」

  梅逸不顧公子們朝著他的擠眉弄眼和私下擺手,直言不諱道:「承嶪肩上的傷口已然癒合,不過他受的那一箭喂了奇毒,王太醫極盡刮骨、放血、藥浴之能事,就是除不淨。」

  「什麼毒這麼厲害?」

  「不知道,要不怎能叫奇毒呢?」齊劍插進一句。

  「什麼症狀?」

  「從外面看無甚明顯表現,不仔細觀察倒不會察覺,僅僅是印堂有些暗淡;但內裡,血呈紫黑色,最邪氣的是還有股蓮香。」梅逸神色凝重。

  「真是邪乎。」方直點點頭。

  「王太醫還說——」宋慶卿剛想接過話茬,被梅逸急急拉住。

  「逸——」方直懇切地喚了一聲。

  「怕你傷勢剛好,受不得刺激。」梅逸不太情願地解釋著,怕他再發瘋是真。

  宋慶卿甩開梅逸的手,負氣道:「大家有難同當,多告訴一個人就給承嶪多尋一條活路!直,我跟你說,據王太醫推斷,此毒潛伏期甚長,而且摸不定它何時發作。在它不發作時還好,承嶪還可與正常人無二般,但只要一發作,後果將是不堪設想的!」

  「正常個屁!都不能人道了還怎麼算正常?!」左寒憤憤地喊了一句,臉上盡是難過。

  「什麼不能人道?」方直不解。

  「毒未解之前,承嶪酒不能沾,女人不能碰,像我們這樣長年從軍在外的,也無非就這麼兩個樂子,眼下連僅有的樂子都給剝奪了,承嶪心上還不得荒出草來?!有句話咋說的?哀莫大於心死是不?」左寒替戰承嶪抱不平。

  「啊?跟個悶葫蘆似的承嶪竟也是個用下半身解乏的?」原本對戰承嶪佩服得就差膜拜的孟曠呆呆地喃喃著。

  駱修打趣他:「換你去邊疆你就用腦子是吧?難怪呀!」

  齊劍邊笑邊用赤裸裸的目光在孟曠身上掃來掃去。

  「難怪什麼?」孟曠一臉的不解。

  「你只用腦子,當然本該替你暖床的女人都在給你暖腦子嘍!」齊劍替駱修解釋道。公子們人盡皆知,孟曠家教甚嚴,至今連花酒都沒喝過,為此孟曠沒少受朋友們的打趣。

  「行啦,別盡往壞處想,眼下承嶪一時半會兒也用不著再回去守疆,寒你也是,酒肉穿腸過,不喝倒也不會誤事兒,而且軍妓都不乾淨,少用你也不吃虧。」梅逸規勸道。

  「逸說得不錯。」方直很是贊同。

  「不錯什麼呀?!此番論功行賞,皇上的意思是趁機為你和承嶪賜婚,照眼下來看,到時你一人沉醉在溫柔鄉里,空留承嶪提心吊膽地活在邪毒的威脅下!」齊劍一番冷言冷語激得方直一個激靈。

  「你說什麼?賜婚!我怎麼不知道?!」方直跳起來一把扯住齊劍的衣領,幾個膽小的公子嚇懵了,個個哭喪著臉躲到梅逸、駱修的身後,嘴裡不住地念:完了完了全完了,直又犯病了,趕明年的今天舉國上下都給我們燒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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