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我以千面侯君心 | 上頁 下頁
四三


  左寒一手指著方直,一手捂著肚子,笑得五官都變了形,上氣兒不接下氣兒地說:「直,你這嘴——都可以寫書去了!」

  宋慶卿面帶桃花,也不知是酒勁兒上來了還是笑出來的,抑或是兩者兼有,他抿著嘴,扭捏地問:「直,告訴咱們,義華公主漂亮不?」

  「是啊是啊。」好色的公子們頓時來了興致,紛紛附和道。刹那間,酒桌上鴉雀無聲,十幾雙眼睛都盯著方直的嘴。

  方直一看這架勢,鳳眸一吊,狡黠之色從眼角滑過:「這個嘛——」

  「怎樣?」

  「快說!」

  「別賣關子!」

  方直見胃口吊得差不多了,兩手一攤,笑道:「我也沒見過呀!」

  「嘿!」

  「你小子定是存心的!」

  「死小子!」一片失落的歎息聲此起彼伏。

  「義華公主精通易容之術,承襲蒙妃戴假面的習慣是這樣吧,直?」駱修不經心地問了一句,公子們的眸子再度放光。

  「是啊!」方直點頭。不知情的公子們吃驚不小。

  「那你們怎麼辨認她呀?一天一張臉,紮人堆裡就找不見,誰知道哪個就是她?嘖嘖——」宋慶卿直搖頭。

  「豬腦子!當然憑聲音哪,每個人的聲音可都是獨一無二的!」孟曠敲了宋慶卿一記栗暴。

  「好像高深的易容術連聲音也可以變。」齊劍插了一句。

  「憑的是這裡的感覺,」方直頗為神氣地指指胸,「對一個人有了感覺,就會相應地對她特有的幽香和與眾不同的氣質特別敏感;倘若彼此間心有靈犀,那就只需要一個眼神,就能輕而易舉地把她從萬變的皮囊中剝離出來。」

  方直的一席話,滿座的公子都被觸動了心思,一時席間有些沉默。

  「直,你可真懂她。」久沒開口的戰承嶪突然抬頭啟齒,笑得別有深意。

  「哎,直,我說句不中聽的話你別介意呀,等下你要是不樂意,就權當我放了個屁哈,」齊劍措辭很謹慎,小心翼翼地揣測,「驚為天人的蒙妃和太子妃都不遮面,那為何單單義華公主特立獨行,不肯以真貌示人?是不是——」

  齊劍的言下之意很明顯,也挺惡毒,方直正在斟酌怎麼回答他,突聽身後悶悶的一聲:「不,不是……」所有公子都驚訝地把目光投向開口之人——方舒。原來大典那日,看到玄墨真貌的不止吉布一人,還有無意中路過玄墨房間的方舒,他在有幸偷窺到玄墨揭下面具的刹那,便被震暈了。如此說來,方舒還真是很有發言權的,木訥實誠的方舒看不慣齊劍把玄墨往壞處瞎猜,本意只想為玄墨澄清幾句,卻沒想到自己竟成了滿座注目的中心,緊張之下又身不由己地結巴起來。

  「不是什麼?」難得見到梅逸聲色俱厲的一面。

  「不……不是……齊……齊大……大……大大人想……想得那……那樣……倒……倒是……公……啊公……公……主……長……長得……得……得……」見四周的目光越來越熾熱,方舒更是慌得想尿褲子,一時有些接不上茬兒,張大了嘴,空在那兒「得」個不停。

  「娘唉,我要是暈了也是被這舌頭大牙漏風的廝活活給折磨過去的,直,我要『香吻一籮筐』做補償!」齊劍狂拍腦門子,痛苦地把臉別到一邊兒。

  「小舒子啊——」駱修似乎是想起了什麼,若有所悟地低聲念叨這三個字。

  方舒一個激靈,終於接上了下面要說的:「公主的真……呃……真貌長得……憨……嗯……憨……」方舒其實是又卡住了。

  聽到這裡,公子們先是大吃一驚。

  宋慶卿失魂落魄地喃喃:「義華公主,長得,憨?」

  孟曠留意到方舒描述的「憨「字後面緊跟的「嗯」,張大了嘴驚歎:「還這麼肯定?!」

  顯然,公子們對方直貼身小廝的話都深信不疑,從而心靈上都受到了嚴重的創傷,他們接受不了這個「現實」——他們心中身手不凡傲世獨立神秘多變的義華公主,被面具遮住的竟是一張「憨顏」。

  齊劍臉上的表情很古怪,目光閃爍地睇著方直自語:「怪不得啊——」

  左寒寬慰似的拍拍方直的肩,什麼也不說。

  現在倒沒人去留意方舒了,方舒在一旁拼命地甩頭,一副快哭出來的表情,越急嘴就越不聽使喚,翻來覆去地只發那一個音「憨」。正當空兒,方直責怪的目光橫掃過來,見他這副垂頭懊惱張口欲辯的樣子,對方舒的結巴了如指掌的方直,腦子裡頓時閃過一個他不敢想也不想聽的真相,當機立斷地唬著臉喝斷方舒:「小舒子!你太放肆了!公主的長相豈能任你胡說八道?!你這是在當面證明我管教不嚴還是炫耀你能恃寵而驕?!給我滾下去備馬!」

  方舒這可是頭一回聽方直這麼重地斥責自己,委屈至極,撇了撇嘴,強憋著眼淚跑下樓去,一溜煙兒地沖到馬廄裡,抱著方直的馬號啕大哭,邊哭邊抽搭:「小福子……子……我沒想……想罵公主……主……我是想說……說……說她……啊……啊憨……憨嗯……嗯——很好看啊!小福子,啊斧子——」哭到最後都變了調調了,方直的馬一聽方舒又喚它那土了巴嘰的小名,加上自己又被方舒抹了一脖子外加一馬臉的眼淚鼻涕,既嫌惡又不安地扭動著身子。

  事實竟然是這樣!好端端的一個「很」字被方舒一結巴竟拆成了「憨——嗯——很」三個音。

  樓上。方直的臉上繃得死緊,臭著臉舉杯道:「小奴才的話大家別往心裡去,平白擾了大家喝酒的好興致,我自罰三杯以示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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