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我以千面侯君心 | 上頁 下頁
一七


  「唉,此言差矣,主角缺席,咱們這些配角唱得哪出戲呀!你放心,酒過一巡,我就差人把她送回去。」梅逸信誓旦旦地向方直保證。

  「逸,沒想到你也玩陰招兒。」方直望著笑得有些壞的梅逸,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男人就是他熟識的那個溫文爾雅的梅二公子。

  「我也是沒法子的法子嘛,要知道,在這個節骨眼上,父親大人們怎麼肯輕易放任我們聚在一起暢飲?!」梅逸有些「委屈」。

  方直點點頭,低頭又瞅了一眼手中的請帖,轉而馬上失控般興奮地叫囂大笑道:「逸,十日醉的四樓哎!這回你可有的破費了,先甭想它的五十年洞藏,單單那禦膳級的美味就……」

  這邊,玄墨乾脆停了下來,站在竹林裡拼命地粗喘氣——不是累的,而是氣的。區區一介丞相千金,就能吃香喝辣,呼朋喚友,身份彰顯……再反觀自己,堂堂一名公主,背井離鄉不說,還要東躲西藏,比賊還見不得人,更別提整日還要被方直呼來喝去、受他冷嘲熱諷、為他涼床驅熱……不幸之事掰盡手指都數不過來,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倘若,這回,方直准許自己再次打扮成小廝隨他去參加那設在十日醉的酒席,那麼,那些「不幸」忍忍也就過去了(後來證明這也僅僅是「倘若」)。負氣許久的玄墨眼中重新燃起希冀的火花,向竹林外邊慢慢地挪動著。

  打梅逸在竹林邊站下,玄墨的一舉一動就盡收他的眼底,他好笑地向方直提議:「直,帶上玄兒吧。」方直馬上搖頭。

  梅逸接著再勸:「養犬還要每日撒出去溜溜呢,何況還是個天性好動的女孩子?」

  剛開始聽梅逸為自己說好話,玄墨恨不得一路狂奔向梅逸,然後以草原的最親密的禮節向他致謝,可馬上就聽到梅逸用犬來類比自己,感激之情頓時煙消雲散,心裡頭不是一般的不是滋味兒,腳下略一停滯,接著便擦過梅逸身側,大步跑回自己的房間。

  一直目不轉睛注意玄墨的梅逸不明所以地問道:「直,玄兒轉性了?我在替她向你求情啊,她怎麼反倒跑了?」

  方直自信滿滿地答:「她那是有自知,知道我壓根兒就不會准她同去!」

  梅逸苦笑:「直,我的面子你也不給?玄兒會憋壞的!」

  方直一斂面子上那對什麼都渾不在意的神情,正色回道:「逸,我生辰那天你也不是沒看到,修不知吃錯了什麼藥,變著法兒的跟我要玄兒,儘管他只是好奇;還有太子,軟硬兼施地要玄兒以真貌示他,一竿子人都在打她的注意,玄兒現在在我手上無疑於一塊燙手山芋,要想時刻周全卻又不為人知地護住她,我越發地覺得吃力。眼下我的苦衷別人不知,難道你也不明白嗎?」

  梅逸若有所思地拍拍方直的肩,幽幽地歎了一聲:「難為你了,直。」

  這天傍晚,方直書房。

  方拓和方直湊在一起,品茗賞畫。茶是好茶,龍山霧尖,年產不過兩錢。但此茶在此畫軸面前,還是失了味兒,丟了神。

  「弟弟,畫聖陸子明從不輕易允畫,此畫你是如何取得?」方拓驚訝地問方直,牛飲了一口霧尖才把唾沫送下去。

  「大哥,你只消說此畫好與不好便是。」方直顯然是在四兩撥千金。

  「大哥口拙,只知這畫中女子活靈活現,那雀兒叫仿佛就在耳邊。」方拓實話實說。

  「這便好,也不知梅小姐會不會喜歡……」方直陷入沉思。

  「陸子明的畫鑒賞收藏的價值都極高,送他的畫文雅又體面,況梅小姐精通文墨,怎會不喜歡?」方拓很肯定地安慰弟弟。

  方直正忖度著,玄墨過來給兩位舅舅請安。

  方直見到玄墨眼前一亮,徑直把玄墨拉到畫前,大掌扣住玄墨的肩頭,指著畫便問:「你可喜歡?」

  玄墨抬眼一看,畫中明眸善睞的少女正朝她嬌笑,笑得礙眼,玄墨由衷暗道:畫得倒是挺好,只是若將那女子換作一名灑脫公子就好了。瞥了一眼方直期許的目光,玄墨強吞下一口唾沫,口是心非地答道:「喜歡。」

  玄墨這樣答無疑是給方直服下了一顆定心丸,方直以為,女孩子嘛,心思還不都是相通的,既然玄墨都說喜歡,想來那梅小姐也應該喜歡,不禁面露喜色,手中抓緊了玄墨的肩膀。玄墨吃痛,眉心收緊。

  方拓看在眼裡,從方直魔爪下奪過玄墨,摟在懷裡沖著方直笑駡道:「

  玄兒說喜歡頂個屁用,關鍵還在於你對人家姑娘是不是真心!依我看呐,只要有那份心也就足夠了。」斷章取義地來聽這句話難免會讓旁人想歪了,玄墨就是其中一個,她心思一動:噢,看來是方直春心萌動,對那畫中女子起了心思,照此情形,估計是要找人家表白,想來問東問西是幌子,找人壯膽是真的。又瞄了一眼方直喜不自禁的臉,玄墨不由慶倖剛才自己明智的回答。天曉得玄墨心中所想跟方直心裡頭琢磨的,完全就是上天入地的不搭界!

  初六這天,方梟帶著一眾家眷去了丞相府,參加梅小姐的及笄禮,偌大的鎮國侯府變得冷冷清清。狠心的方直臨走也不忘把方舒留下,讓他「陪著」玄墨。

  老虎不在家,猴子稱大王。玄墨明目張膽地聚齊全府的下人,以獨樂樂不及眾樂樂為由,在整座府裡鬧騰開了,恨不得把鎮國侯府的各個角落都捯飭一遍,一時間府裡烏煙瘴氣、鳥飛狗叫。玩得正起勁兒,一個小廝回府給了方舒一張便條,方舒見後低呼一聲:「少爺怎麼不把自個兒落家裡頭!」隨即神色匆匆地往方直的房間趕去。

  玄墨頓時來了興致,一聲令下遣散了眾人,尾巴一樣緊跟上方舒,邊走邊討好地問:「小舒子,你要去做什麼?」

  方舒老老實實地答道:「嗨,快別提了,少爺去參加梅小姐的及笄禮,愣是把賀禮落家裡了,這不,要我找著給他送去!」

  玄墨聞言,一雙星眸不由自主地熠熠放光,死纏爛打地追問:「什麼賀禮啊?」

  「這您可有所不知了吧,少爺好容易才為梅小姐弄到一幅畫聖畫的美人圖,那可是價值連城呦,過會兒小舒子可得提著腦袋送畫去!」方舒驕傲的口氣裡滿是對方直的佩服。

  「這樣子啊,竟是賀禮……」玄墨喃喃自語。

  進了方直住的別院,玄墨靈光一現,幾步上前就橫身擋在了方直門口,自告奮勇地笑道:「小舒子,既然此行兇險事關重大,你不能不做點防備,這樣,你先去找個傢伙備在身上,那畫我見過,我去幫你找,如何?」

  方舒哪知玄墨的心思,思索片刻一臉贊許地說:「還是小小姐想得周全,小的這就去準備,找畫一事就要麻煩小小姐了。」

  玄墨眉開眼笑道:「不麻煩、不麻煩,小舒子你快去吧!」

  實心眼的方舒應聲離去,可惜他沒看到,玄墨嘴角那抹得逞的詭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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