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我以千面侯君心 | 上頁 下頁
一四


  雖然照看玄墨是方直極不情願的事,但也不知他哪根筋不對,就是不想跟朋友們一道「分享」玄墨,可是,太子的話怎敢違抗?所以方直肚子裡熊熊燃起了一堆無名火,正無處可發,玄墨這一鉚勁好巧不巧地堵在了火眼上。

  方直手上又加了一道勁硬是拖著玄墨向屋外「滑行」,兩人的姿勢像狗拉雪橇,更像老牛犁地。玄墨身後竟然出現一道長長的劃痕,地知道兩人暗中較了多大的勁。

  玄墨被拖到門口,突然撤了內力,沒留神的方直就那麼被她晃了一把,向門外一頭栽去,被門框子給穩住了身形,還反彈回來,方直俊挺的天庭立馬變得更加「突出飽滿」。玄墨看到這立竿見影的「笑」果,毫不掩飾地咧開嘴,繼而克制不住地大笑,然後爆笑,笑得氣息紊亂、花枝亂顫。要知道,方直一向視容貌為第二生命,他這一撞,幾欲破相。

  方直的臉臭得已經不能再臭了,玄墨識時務地刹住了笑。方直冷哼一聲,抬腳向房外邁了一步,玄墨低頭稍作考慮,腳底的冰涼讓她計上心來,開口叫住了方直:「小舅舅,玄兒想起一個有趣的問題。」

  「別給我耍花腔,太子還等著呢,有問題回頭再說!」方直惡聲惡氣地一口回絕。

  「嗯,你說,是什麼天知的知我知你不知呢?」玄兒故弄玄虛,已經把問題說了出來,好像她吃准了好奇能害死方直這一口,就想趁他分神思考的時候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嗯?」果然,方直不期然的眼神就開始渙散,貌似注意力已不在玄墨身上了,玄墨見機後退了一小步。方直眼風一掃,識破了玄墨的小把戲,索性伸出長臂一把把玄墨撈過來,胳膊直接壓在玄墨的後頸上迫使她仰頭看著自己。

  「你說是什麼呢,小玄兒?嗯——依我看,一準又是你想成功逃跑後再遠遠地朝我喊你,也不知道是不是?」方直面子上雖在笑,但笑得卻是天寒地凍,玄墨渾身抖得像篩糠,結結巴巴道:「有,有答案,是我的鞋底破了個洞。」一邊說還一邊抬起腳底向方直證明。

  這洞,是剛才兩人較勁時在地上磨出來的,足以可見,方直和玄墨剛才都使出了多大的蠻勁。

  「夠了!無聊!」方直不由分說地捏起玄墨的後頸就把她拎到隔壁。如此拎法是把自己當小貓小狗嗎?玄墨又是一陣憤憤。

  「玄兒,給太子見禮。」方直又恢復了一臉恭順和氣。

  玄墨依葫蘆畫瓢。

  太子饒有興致地把玄墨拉到眼前,仔細打量著,不由低聲嘆息:「書兒美得不可方物,怎麼你——嘖嘖。」聽聽這話說得,再聽聽這口氣,簡直跟當初的方直沒什麼兩樣,都是以色取人的坯子。可話又說回來,今天的面具也不難看呀!

  玄墨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回道:「姐姐像母妃,玄兒像父汗,自然姐姐像美女,玄兒像男人,不好看是在所難免的。」方直的臉不住地抽搐,臉色鐵青,暗道這是誰教她這麼說話的呢?遞給玄墨的眼色她也不睬。

  太子噴笑:「真是有趣的小傢伙!」但這樣他並不甘心,轉而問向方直:「直,你向來尚美,如何做到忍這張臉忍這麼久?」這太子講話還真是直白呀!

  方直垂首答道:「是爹爹逼的。」

  玄墨把恨恨的目光投向方直:「哼哼,還真是委屈你了哈!」

  方直視若無睹,不予正面回視,一臉木然裝無辜的樣子。

  太子挑起了事端,卻在一邊若無其事地坐山觀虎鬥,怡然自得地把玩起茶盞。

  片刻後,方直識破了他的意圖,開口打破平靜:「殿下,玄兒隨方亦男將軍,自小以面具遮貌。」

  果然,太子深邃地抬起眼,掃了一眼玄墨,吩咐道:「哦?還有這回事?那麼除了面具,讓本宮看看你的真貌。」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威懾。

  方直當下後悔剛才的腦筋發熱,真不該告訴太子這個秘密的。而且,要是玄墨讓看,他還不是早就看到了,玄墨的性子比二姐還硬,要她摘下面具跟要她的命差不多。

  為了將功補過,方直搶先一步,擋在玄墨跟前,很堅決地替她拒絕了太子的要求。

  此舉讓太子稍感驚愕,但很快就冷冷一笑掩飾了過去,薄唇輕啟:「直,你該知道後果。」

  方直身形一顫,又勉強挺直。太子就那麼定定地與方直的雙眼對視,屋子裡安靜得可怕。玄墨躲在方直身後,偷窺著陰鷙的太子,一想姐姐日後要與此人共度一生,不由得就替姐姐感到悲傷。與此同時,身前的方直在她幼小的心裡逐漸長大、變高,史無前例地幻作頂天立地的盤古那麼偉岸高大。

  哪承想,方直終是敗下陣來,眉一低眼一順,小聲嘀咕了一句:「要看也該我先看。」

  太子一愣,馬上輕吐兩字:「可以。」並伴著滿意的一笑,這一笑可謂是月朗風輕,可在玄墨眼中,此笑逐漸幻化成一朵嬌豔的曼陀羅,沒錯,就是那種能讓人不省人事的毒花曼陀羅。而且,玄墨心目中剛剛樹立起的偉岸天神——方直,破滅成一堆不值錢的氣泡。

  玄墨氣憤至極地在心裡挨個戳著那堆方直「變」的氣泡,再一抬眼,發現太子和方直都不懷好意地盯著自己,眼中還泛著幽幽的綠光。玄墨摸了摸臉,複述了一遍方亦男的叮囑:「任何人,都無權讓我摘下面具,必須一直戴著!」

  「本宮也不行?」太子試圖以權壓人。

  「不行,母妃的旨意決不能違抗!」玄墨堅定地搬出方亦男的大駕。

  「本宮——」

  「母妃是長輩,太子既然與姐姐定了婚事,那就應該服從岳母大人的意思。」玄墨毫不遲疑地掐斷太子的軟磨硬泡。

  「那就別怪本宮不客氣了!」太子站起身來,似是要有什麼出人意料之舉,場面變得不可收拾,衝突一觸即發。

  「命在面具在!」玄墨絲毫不懼,努力挺挺扁平的胸。

  太子邪肆一笑,僅僅是抖抖衣襟上的褶子便又坐了下去,「你果然很有趣。」繼而對玄墨做了個口形,「本宮遲早會看見。」

  方直做夢也沒想到,這件事就這麼不了了之了。

  「好啦,本宮該走了。對了,邊疆之事拖著表弟,他趕不回來,托我給你道聲喜,他可一直惦記著你。」太子朝方直曖昧地一笑,複又斜了一眼玄墨,貌似無心地歎道:「今兒個還真有收穫!」言畢,大笑著揚長而去。

  這男人實在是太恐怖了,玄墨拍拍胸口,發誓日後只要聽見「太子」兩個字,不管在哪兒,都要繞道走。

  第十章 都是起夜惹得禍

  華燈初上。

  聽風閣上,金杯玉盞,酒香四溢,歡聲暢語。京城有名的富家公子們捧足了方直的臉面。一幅活色生香、栩栩如生的「方直夜宴圖」在聽風閣上勾描流動。不管是文俊儒雅、粗獷豪放的,還是邪肆俊美、風度翩翩的,抑或是英挺不凡、豁達爽朗的,各色公子在這幅美男圖中應有盡有。

  公子們的朗語清音隨風飄散到方府的各個角落,當然也包括玄墨的房間。只可憐了那被鎖在房中的玄墨,對於這美男宴,只有幹聽的分兒。她一聲粗過一聲,一聲重過一聲地哀歎著自己命途多舛,桃花運不濟。一想起姐姐多次灌輸給自己的金玉良言「美男養眼」,玄墨渾身的血就奔騰起來;再一遙想那夜宴上風姿迥異的佳公子們,玄墨的雙目就開始配合地放光;最後自作多情地設想一下自己驚豔亮相的場景,玄墨的肝膽脾胰胃就以迅雷之速燃燒成一把熊熊烈火,直燒上心……但是,玄墨終是會很煞風景地想起自己被禁足的現實,方才那把心火便就此被澆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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