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我以千面侯君心 | 上頁 下頁
一〇


  等一切解釋清楚,已是一天一夜後。玄墨又被關了起來,而且,這回關得更高,鎖麟閣三層的一間小破屋。這回,饒是梅逸、方直都不好出手相救了。因為方梟親自把玄墨拎進了小破屋。

  望樓興歎的梅逸突然想起了一個問題,詫異地問方直:「直,玄兒她練了這麼多年武,竟然不會輕功?」

  方直白了他一眼反問道:「猴子和鳥你覺得哪樣好捉?」梅逸不解。

  方直解釋道:「這樣都制不住這丫頭,若教會她輕功,難不成讓我天天把她別在腰帶上嗎?!」梅逸連連點頭稱是。

  「爹這回也是真怒了,估計不關她個一天一夜是解不了他的心頭之恨的。」梅逸怎麼聽怎麼覺得方直的話中透著一絲幸災樂禍。

  鎮國侯府內,平平靜靜地過了一個白天一個黑夜。其間,方直無比愜意地與梅逸品茗對弈煮酒聊天,直至夜深人靜。酒過三巡,梅逸醉意十足,方直便把他安排在玄墨的房裡過夜。

  被關的玄墨也一直沒閑著,在屋裡左轉轉右轉轉,方梟丟給她那句挑釁味兒十足的話讓她耿耿於懷:「你這回若再有本事出去,外公就再也不關你!」小黑屋裡只有一張快黴掉的破床。顯然,方梟勝券在握。

  傘被沒收了,自己又不會輕功,從小窗戶望外看,那高度讓玄墨只覺腳底板下壓了無數活著的大螞蟻。

  玄墨很是沒轍,氣憤地把自己丟到小床上,震得床頂撲簌簌往下掉了好些灰。玄墨極沒好氣兒地抹了一把臉上的浮灰,不住怒駡:「這人走背字床也跟著落井下石!看我不拆了……」罵音未落,玄墨不懷好意地輕笑一聲,接著仰在床板上大笑出聲,笑得床也搖灰也掉,笑意蔓延到四肢,四肢像抽了筋一樣抖個不停。那囂張之色,就好比被囚在水底幾千年的妖怪翻了身,再度現世禍亂蒼生那般張狂。

  人道「狗急跳牆」,人急了,也會跳樓。

  入夜時分,鎖麟閣的三層小屋,窗戶大開,一條布做的繩索緩緩放出,接著,一個紅色的小身影翻了出來,順著繩子向下、向下、再向下。不長不短,剛剛好,把小人順利地從三層送到一層。玄墨眼中閃過一抹詭異的精光,獰笑著,朝自己的房間沖去,才不過一天,她已經對自己十幾床鵝絨被打造的超豪華柔軟的床思念不已了。

  黑暗裡,玄墨狠狠地把自己砸向「小溫柔鄉」,卻生生地被硌了一下,還伴著一聲男人的悶哼。玄墨驚叫一聲跳起身來,站在床邊仔細一思量,隨即認定床上趴睡著的應該是方直。

  玄墨冷笑一聲,心道:怪不得小舅舅慫恿外公把自己關起來,敢情是他覬覦自己的軟床已久,礙於面子又不好明說,為了睡一回才使出這下三爛的伎倆。

  越想越氣,玄墨一把揪住「方直」的頭髮,向上用勁提起埋在軟枕中的臉,借著月光,玄墨不禁倒抽了一肚子冷氣,老天!怎麼是梅逸!

  酣醉好眠的梅逸吃痛強睜開眼,玄墨隨機應變地松了手上的勁道,還逼迫自己儘量溫柔地輕撓幾下梅逸的頭髮,扯開嘴角賠笑。梅逸嘴裡噴出的酒氣讓玄墨決定繼續逢場作戲,就柔聲問道:「逸,我的床你可睡得慣?」怎麼這話聽著這麼彆扭?!

  梅逸果然著道,又噴出一口酒氣:「舒……舒服……」

  玄墨把他的臉摁回松香的長枕中,放下芙蓉帳,才惡狠狠地補上一句:「舒服那你就好好睡!」說完左腳拌右腳地沖出自己的屋。

  在院中好一陣吸氣吐氣再吸氣後,玄墨才恢復些人氣兒,清風徐來,水波不興,一計又上玄墨心頭。

  輕輕地摸進方直的屋,撬開他的嘴一聞,唔,好濃的酒味!可這卻正中玄墨下懷。玄墨狠狠地扭了一下方直的臉頰,軟聲細語地哄道:「小舅舅,你睡錯床了,你讓玄墨睡哪裡呢?」言畢,玄墨一身雞皮疙瘩。

  方直吃痛,聞聲閉目含糊應道:「我走便是了,真是小氣!」晃晃蕩蕩地從床上爬起身來。

  玄墨捂嘴輕笑,半扶著他給他送到隔壁梅逸身邊,把兩人扒了個赤條條,當然,留著底褲。為增強效果,又將方直的一隻手搬到梅逸身上,梅逸的一條腿挪到方直腿上。

  雖然沒吃過豬肉也沒見過豬跑,但兩個大男人赤身裸體地睡到一起,總是世風不容的。一切弄好,玄墨大搖大擺地回方直的床上擺了個「大」字。

  翌日清晨,方舒在方直門外叫門:「公子,該起床練功了。」

  許久,悶悶的一聲從屋裡傳出:「你先去服侍梅公子起身。」

  「是。」方舒毫不猶豫主子的吩咐,腳步聲遠了。

  迷迷糊糊中,玄墨仿佛聽到有人對話。

  「小舒子,直起來沒?」

  「大……大……大公子,子子。」

  「咦?你流鼻血了,哪裡不舒服?」

  「沒……沒……沒……」

  「沒事就好,直呢?」

  「沒沒、沒……」

  「沒起?我去叫他。」

  「沒沒沒沒!」

  「梅公子也在啊,這我知道,昨夜他們喝醉了嘛!」

  「小、小的,沒——」

  「唉,你又結巴了。」房門吱扭一聲響。

  門外,好像是一聲重重的跺腳聲,馬上接了一聲哭腔:「小的沒看見!」

  腳步聲近了,一聲驚喝:「玄兒?!你不是被爹關在鎖麟閣嗎?」

  方拓話音還未落,隔壁很配合的一聲大吼:「方玄墨!」

  方拓眉心一擰,從被子裡拎起玄墨,一直拎到隔壁。眼前一幕讓方拓頓時明白過來方舒剛才「沒看見」什麼,一時間進退兩難,目光閃爍回避,恨不得也結巴上一句「沒看見」才好。為掩護自己的尷尬,方拓低頭去看被他拎著雙腳懸空的玄墨,玄墨的手雖捂住了眼睛,但還是故意留出一條縫以方便看戲。方拓馬上斷定:又跑不了她的分兒。

  本就很熱鬧了,一身鵝毛的方梟又怒氣衝天地趕來,當他看見床上兩個赤條條的公子時,饒是他再見多識廣,也還是被當場鎮住了,一時也忘了此番前來討伐的真正物件,嘴裡囁嚅著:「直兒,你跟梅公子赤身裸體地同床共枕成何體統?!」

  「成何體統?爹,你何不問問你的小心肝,她想看見我們兩個人有什麼體統?」方直冷哼一句,滿帶殺氣。

  「玄墨」二字好像一把火,「噌」地一下又點著了方梟,方梟點著玄墨的鼻尖皮笑肉不笑地問道:「行,很行,小玄兒,再高你也逃得出來啊?看來我囑咐方信給你留下那幾床禦寒用的鵝絨被,根本就是個失策!」玄墨一臉悶騷的表情。

  方梟終於想起所為何來了,早上興沖沖地跑去鎖麟閣,滿懷期待地想看到玄墨痛哭流涕服輸認錯那一幕,結果……先是樓外那隨風飄蕩的破布條子讓他的心也悠蕩到半空中,然後便有一屋子觸目驚心的鵝毛等著他的大駕光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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