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皇后策 | 上頁 下頁 |
一四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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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寰耐心教了我一會兒,眸子一閃:「對,你生產過了月餘,讓你出去走動走動才好。宮裡的空氣不新鮮,人多還礙手礙腳。我帶你去終南山的上官別業如何,我們順便去探望他。」 「真的嗎?天寰。」我一直就想出去走動呢,只怕天寰不答應。 我興奮的摟著他,一陣親吻。他輕聲咳嗽,提醒道:「皇后宮,下官不勝榮幸,可是您的毛筆……」 墨汁果然被我擦到他雪白的臉頰上去了,黑白分明。我哈哈大笑。天寰愣住,然後也笑了。 人間江山,麗色天成。疏懶意長,夏風草香。我穿石竹羅衣,他著天青色衫。 微服私訪,侍衛們是少不得的,不過皇帝使用的侍衛,畢竟都是高手。非但是武功高手,還是「隱藏」高手。放眼望去,只是風景陶然。我走了一會兒,不免勞累。但看天寰難得的輕鬆興致,也不忍讓他失望。恰巧石橋溪畔,有根釣竿擱著,我高興的跑過去,假裝垂釣。天寰默默在背後看著:「上官的別業倒是舒服。他家五代經營此處,可我是第一次來。這裡離長安太近,只怕不是他終老之地。」 我聽出他依依不捨的口氣,感到好笑。但又想起:上官是天寰唯一的朋友。要是沒有了他,天寰就更寂寞了。如果我能一直陪著天寰就好了,可是,生下太一,我元氣大傷。這時要站起來都乏力。究竟能陪著他多少年呢? 我只得調侃說:「他要是放棄這地方,我們就來住吧。」我又動了動腿,還是不行。我不免有點沮喪,回頭含羞帶惱的對天寰說:「魚兒不上鉤,我再等一會兒。」 天寰笑了幾聲,對我開口:「還是讓我背你吧。」 我沒有答應,他已背起我了。我想雖然這屬於上官內園,但一定會被幾個「躲藏」的侍衛看到,我敲了他的背脊:「天寰,我自己走。」 他根本不理。 我情急又說:「皇上,讓我下來行嗎?」 天寰悶聲說:「你就在那裡呆著吧。」 他背著我繼續走,過了好一會兒,我才安心。用臉蛋貼著他的脖子。這人天生就冰肌玉骨,夏天脖子還是如同寒玉涼絲絲的。 他一扭脖子:「你的臉蛋怎麼曬成這樣?活像一個熱雞子兒。」 我故意歎氣:「大哥笑話我?久病無孝子。嗚呼哀哉,小女久病,是以無孝夫。」 他笑道:「要讓我當二十四孝夫君?只怕是不能夠。小妹妹你嫁龍隨龍,這一生也不許悔棋。」 我不想悔,也沒有悔。我輕聲問:「天寰,你還記得以前咱們一起下青城山那天嗎?」 「好像是有那麼回事情。」他說。我掐了他一下:「我不信你不記得。」 「那時你可不是背著我,而是一路背對著我。」我笑。 「我剛剛認識你就背著你下山,你肯賞臉?要是我那樣多情,如今三宮六院全住滿了人了。」 柳絲飛舞,把我們都籠在其中。天寰在柔綠中,變得不同以往。我抱著他,貼著他的耳朵說:「天寰,我們記住今天吧。就算沒有我,天下人都會念叨你,你是皇帝,一定能完成百代的基業。」 天寰的步子慢下來,路途似乎變得崎嶇,他也沒有說任何話。 風吹葉響,瀑布邊冒出來一個白花花的人影。那人看到我們,連忙鑽到水下去了。 天寰眼睛尖,已看清他了,大聲道:「出來。」 碧綠的水潭裡,有個人頭鑽出來,雙眼深湛,藍紫色的眼珠像寶石:「皇上?皇后?這……這簡直是……」 天寰將我放下,身手利落的提起竹竿,將岸上的衣服挑給他。 趙顯咧嘴:「皇上,臣是來先生這裡玩兒的,你來幹什麼?」 他迅速的套衣服,我連忙扭過頭,此情此景,挺滑稽。 天寰回顧我一眼,坦然自若的回答:「朕是陪皇后來這裡玩賞山水的。」 趙顯似乎是找不到發簪了,爬到岸邊,扳了一小根樹枝固定頭髮。他笑道:「龍鳳呈祥,應該應該。」 我大大方方的一笑:「趙顯,在先生這裡,就別拘束繁文縟節了吧。」 他回朝後,與我有幾個照面,但全不如現在這般近。 趙顯看到我好像發自內心的高興,他把竹竿接過,大踏步的走到我們前面:「臣帶路。」 天寰面不改色,居然又蹭過來攔住我的腰,像是打算抱著我走。我輕輕的踢了他一下,搖搖頭。我挽住他的臂彎,讓他拖著我走。 趙顯用竹竿逗弄紅蜻蜓,樣子頗似長臂猿。清爽的氣息,隨著潺潺的山泉縈繞一路。 天寰對趙顯說:「趙顯,朕打算給你營建一處府邸,滿京城中,你喜歡哪裡?」 趙顯摸了摸下巴:「皇上,臣哪裡都喜歡,但府邸就不必了。皇上的天下沒有定,我這條光棍要什麼府邸?」 聽聞趙顯回來後,依然住在過去桂宮門外值宿的幾間屋舍內,全不像個二品的將軍。 天寰瞧了我一眼:「難道朕不定天下,你就一輩子不安家?」 趙顯笑嘻嘻的:「嗯。臣喜歡來去無牽掛。皇上,我現住的地方有說不出的好處,我只對你們才說。我自己沒有家,到處都能跑。若天氣熱了,我就跳到趙王府前的泉池裡面洗個澡,沖沖涼。全京城的池子,沒有比那裡更舒服的。若肚子餓了,我就跑到謝公子如雅那邊弄點吃喝,打打牙祭。我這人常發火氣,因為住宿的地方沒什麼擺設,我掄起大刀,也打不壞啥值錢玩意兒。要是我真有個將軍府,既不能到五殿下家門口洗澡,也不能到謝公子家吃白食,而且隔三差五,還要自己賠自己東西,多沒意思的事情啊。」 想到趙顯跳在阿宙王府噴泉裡的模樣,我忍俊不禁。天寰笑駡:「臭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 趙顯的頭髮還在往下滴水,聽了這話,露出調皮與敬慕參半的表情:「皇上,地有多厚,臣不知道,想來想去不會比臣的臉皮厚。可是,天有多高我知道,天和皇上一般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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