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出牆記(150)_樁樁

一五〇

　　「你撐住，朕令最好的太醫來醫治你！你不是恨我搶了她嗎？你活下來，活著再同我爭！」朱棣不知道那種難受來自哪裡，這時候他唯一想的就是不讓李景隆死。

　　「不要……讓她知道，答應我！」李景隆微微笑了。

　　「我不答應，你若敢死，我就告訴她，讓她難過，讓她活著每日都記得你的大恩，日夜不得安寧！」朱棣霸道地說道。

　　李景隆倦了，沒力氣再和朱棣爭辯。他無奈地想，遇上這兩人，自己便不是自己了。

　　「你醒了？」朱棣含笑看著錦曦。

　　「怎麼總是一睜眼就瞧見你？我怎麼了？」錦曦跟沒事人似的坐起身，長髮披散。她順手梳理，驀地大叫出聲，「我的頭髮！」

　　朱棣愛憐地替她攏了攏頭髮，道：「你的裁雲劍已經除下來了，它再不能吞噬你的心血，錦曦，你再不用擔心折壽。頭髮麼，人老了，遲早是要變白的。」

　　記憶慢慢回來，有點兒模糊，也有點兒疑惑，眼前仿佛蒙了張綿紙，看不真切。錦曦皺著眉，問道：「除去它很難是嗎？李景隆來過了？」

　　「他只是送藥而來，是固本培元的藥，見你無事就走了。除去它一點兒也不難，不過倚天劍毀了，也只有倚天才能對付裁雲。」

　　錦曦不再吭聲，他真的只是來送傷藥嗎？為什麼心裡總有一種難言的悲傷？

　　她伸手去摸那只銀白色的鐲子，朱棣嚇了一跳，趕緊搶過來，「我要把它扔進深海之中，叫它不能再選個主人，噬人心血！」

　　錦曦微微笑了，「好，這劍真的不能再用了。」

　　時間一天天過去，錦曦的身體也一天天好起來。

　　她與朱棣漫步在御花園中，見園東搭建起一片蘭園，她知道是李景隆的蘭花。錦曦歎了口氣，道：「他倒是瀟灑，把他那些寶貝全扔在這裡不管，自己遊山玩水去了，以前他可愛蘭如命的。」

　　朱棣只是微笑。

　　「對了，以前你總擔心我折壽，成天喂藥給我吃，怎麼我頭髮變白了，你一點兒不著急？也不成天搗鼓讓我吃什麼亂七八糟的補品讓我的白髮變黑了呢？」錦曦嗔朱棣一眼，繼而歎道，「旁人都道皇帝三宮六院七十二妃，你若想要，我不攔你。」

　　朱棣嗤笑一聲，戲謔道：「真的假的？」

　　「真的！」錦曦白了他一眼。

　　「我在佛前發過誓的，你是我唯一的妻。怎麼？對我就這麼沒信心？真怕自個兒老了，我不喜歡了？」

　　「我才不擔心呢，」錦曦呵呵笑了，「你要有美人相伴，我就出宮去玩，正合我的意，我也犯不著圈在宮裡。」

　　朱棣神色一變，用力將她拉進懷裡，狠狠地說道：「休想！休想把我一個人扔在這裡！」
說著歎了口氣，撫上她的頭髮，隔了良久才又道，「我早遣了人去尋天山雪蓮，千年首烏，想給你驚喜，我想，定會尋來給你的。我怕你擔心，想給你驚喜，所以沒說。」

　　錦曦不疑有他，呵呵笑了，「你真笨呢，人家說白頭偕老，難道要我吃了那些頭髮變黑，不與你同時白頭嗎？」

　　她的淺笑輕顰，婉轉明麗，朱棣總覺得怎麼也看不厭。見錦曦漫步走入蘭園，他才低聲自語道：「他會找到的……」

　　「我的天！怎麼把這些蘭全當成草來種啊！」錦曦站在蘭園中，懊惱地沖他喊道。

　　朱棣一拍腦袋，想起當日自己來到蘭園親手將蘭小心地移進土裡，歎了口氣，道：「忘了問園丁如何種了！」

　　不僅忘了，還叮囑任何人不得入園，都是皇上親自前來照顧蘭花，不成草才怪了。三保在身後嘀咕道。

　　朱棣看著被自己種成野草似的蘭有些內疚，趕緊堆起笑容，討好地對錦曦道：「重新種過如何？」

　　錦曦眼珠一轉，秀眉豎起，「重新種？這樣吧，我要出宮去玩，罰你種好我再回來。」

　　「不行！」

　　「我只是告訴你一聲，你以為，我的輕功翻不出宮牆去？我只是懶得番強，想走大門罷了。」

　　朱棣氣急敗壞道：「哪有皇后成天不安本分，嚷著要出宮的？傳出去成何體統？」

　　「規矩是人定的，你若連這規矩都改不了，你當皇帝幹嗎？！」錦曦理直氣壯地扔下一句，驕傲地抬起了頭。

　　朱棣愣了半晌，喃喃道：「是啊，我都忘了，我娶了個不願守規矩的愛和我鬥氣的女人。我也想出去，怎麼辦呢？」

　　「聽說北邊最近不得安寧，去打兩仗如何？」錦曦壞壞地建議。

　　目光相撞，心意相通。朱棣大笑出聲，「好，依皇后言，傳旨令淇國公、武成侯、靖安侯、安平侯禦書房候見，朕與皇后要親征！」

　　這兩人是在玩還是處理國事？好像北邊是有本雅失裡在作亂，按理是該征討。三保有些想不明白，直犯迷糊。

　　錦曦扯扯朱棣的衣袖，讓他瞧三保的模樣。朱棣撲哧笑出聲來，握緊了錦曦的手，心裡湧起萬丈雄心。

　　他的手一如從前，乾燥而溫暖。

　　錦曦也抿嘴笑了，目光卻遠遠落在種在一片密如雜草中的素翠紅輪蓮瓣蘭上，清亮的眼眸飛快掠過一絲黯然。

　　風吹過，帶來素翠紅輪蓮瓣蘭獨特的香味。

　　朱棣牽著錦曦的手漫步離開。

　　「朱棣，你說你派遣的人真能找著百年雪蓮，千年首烏嗎？」

　　「當然能，我對他說，找不著就不用回來了。」

　　「他若不想回來覆命呢？」

　　「我威脅他來著，他若回不來，他心愛的人就會傷心，他捨不得的。」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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