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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九


  朱棣點點頭,有點不相信眼前看到的這一切,他扶錦曦躺下,握住她的手不肯放開,「怎麼回事?」

  「景隆這幾年四處尋醫求藥,煉得延命丸藥,她假死後一個時辰服下便可無事,皇上不必擔心。」李景隆掏出一瓶藥,還有張藥單放在書案上輕聲說,「每月讓她服用一次便好。過幾年,她身體會慢慢固本培元,消弭裁雲劍的反噬力。」

  朱棣像聽神話一般,等到李景隆說完,才道:「不要騙我,我已經不能再被騙了。」鳳目中湧出難言的傷痛。大起大落之後,他覺得心臟已承受不起。

  李景隆憐惜地瞧著他,不知從何時起,他對朱棣竟有了想要保護的欲望。「記得景隆曾向皇上借倚天劍嗎?景隆猜測,只有用倚天劍才能斷掉她手上的裁雲劍,除去這個依附在她身上的東西。要讓錦曦病好,這便動手吧!聽說裁雲劍極有靈性,三歲起就自動找上了錦曦,此物怕是已攝了她的心神,錦曦想必會極為抗拒。可是不除掉的話,怕是這回能救,下回就難了。」

  「景隆,這就是你借倚天劍的原因?你一生都為錦曦,害她也好,救她也罷,你不曾後悔?」朱棣突然問出一句。

  李景隆身體一僵,他沒有回答,笑著說:「皇上照辦吧!景隆說過,要借倚天劍一用!以後,我還過自己的閒散生活。」

  朱棣深深地望著他,他是想殺了他。所有的原因都是理由,燕十七的仇,往日李景隆加諸在錦曦身上的恨,他的「一品蘭花」,他所掌握的秘密……「你是個怪人,朕不懂你。」

  李景隆呵呵笑了,「我自己也不懂。皇上拿劍來吧。恐有意外,皇上小心點兒。」

  卷起錦曦的衣袖,那只銀色半透的鐲子閃著微光,似一圈光繞在錦曦手腕上。朱棣試著將倚天劍劍鋒放在上面用力一蹭,只聽錚的一聲,裁雲劍竟活了似的自動隔擋開倚天劍。

  朱棣沒有防備長劍幾欲脫手。錦曦還沒有醒來,那劍便似條銀蛇在她手腕上昂頭吐信。李景隆和朱棣都被這詭異的一幕嚇了一跳。

  他把劍遞給李景隆,小心走近錦曦,手剛觸及錦曦身體,裁雲劍頭一動,李景隆扯住他的手往後一拉,大喝道:「皇上小心!」

  朱棣駭得往地上一滾,見手臂已被劃開道長長的口子。「這是什麼鬼劍!」他怒聲罵道。

  李景隆神情凝重,沉聲道:「我一直奇怪錦曦面容宛若少女,難道真是這劍攝了她的心神,同時保她青春?這會兒動用了倚天劍,景隆以為它是感到了威脅便自動防範。皇上,把倚天劍送出殿去,再試著接近皇后。」

  朱棣囑侍衛拿著倚天劍慢慢後退,隨著距離的拉開,兩人看著裁雲劍又縮回了錦曦手腕,變成一隻鐲子模樣。

  他試著再走近,手指輕觸錦曦身體,目光死盯著右腕的劍,見沒有動靜,朱棣心一寬緊緊抱住了她,「錦曦,該怎麼辦?這該死的劍定是在吸取你的氣血!」

  錦曦悠悠醒轉,見朱棣鳳目血紅,狠狠地瞪著她的右手,她動了動,見李景隆也站在旁邊,有些不解。

  「聽我說,錦曦,我要除去你手上的裁雲劍,只有倚天可威脅它……」

  「不行!」錦曦虛弱地說道。

  「為什麼?現在戰事完了,你還有武功,根本就用不著此劍!它卻對你有威脅!」

  錦曦有點兒迷糊,為什麼不行?她也不知道,只感覺到極為不舍,似乎除掉此劍,就像是從她身上剜下一塊肉來,讓她覺得心痛。放柔了聲音,她笑道:「我答應你再不用它,就當它是只鐲子可好?」

  換在平日,她這般求懇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朱棣也為她摘了去。此時他卻暗暗心驚,錦曦顯然不知不覺已在維護著這柄劍。該如何是好?朱棣略一猶豫,便道:「算了,只要你好就行。景隆說,只需常服為你尋得的藥丸,慢慢固本培元,就無事了。」

  錦曦嬌柔地笑了,那笑容竟比平時還要豔麗。李景隆看在眼中,也笑道:「娘娘,您剛才只是暈過去了,現在沒事了,好好睡一覺吧。」

  錦曦不自覺地看向他,李景隆的眼眸深沉如夜,雙眸發出誘人的光,熠熠生輝。錦曦的眼瞳開始渙散,喃喃道:「好倦,朱棣,我想睡了。」

  見她睡著,李景隆的腿一軟坐了下去,喘著氣道:「好險!我對她催眠了,不知有無效果,皇上,咱們再試!」

  朱棣點點頭,把劍交給李景隆,道:「你武功好,你來!」

  「不,」李景隆搖了搖頭,苦笑道,「景隆就算對她催眠,她念著的還是皇上的名字,裁雲劍有靈力能自保,與她心意相通,想來它對皇上也會有所顧慮。」

  這次朱棣有了防備,小心地把倚天劍伸過去,刷的一聲,裁雲劍動起來彈開了倚天劍。重新恢復成小銀蛇般的模樣,盤繞在錦曦手腕上。

  「怎麼辦?」

  「用力劈下!」李景隆吐出四個字。

  「不行,會傷著錦曦!」

  「如果她斷去一手能保住她的命,皇上,你選吧!」

  朱棣委實難決。

  「皇上的天下都是賭贏的,這就不敢了嗎?」

  「從前誇倚天劍能斬相思。」朱棣看著手中的倚天劍,再看看睡夢中的錦曦,這劍現在斬的不是相思,而是要你命的東西!他暗念著佛祖保佑,一咬牙看准了裁雲劍的位置用力一劍揮下。

  李景隆目中露出佩服之色。關心則亂,他不接劍,是他心裡害怕,怕一劍斬斷了錦曦的手。朱棣果然比他狠絕。

  「哐當!」手中的倚天劍發出一聲脆響,霎時斷成兩截,而裁雲劍看似毫髮未傷,仍盤踞在錦曦手上。錦曦並未受到驚擾,猶在睡夢之中。

  朱棣愣住,神色灰敗,鳳目浮上淡淡的紅色,他瞪著那把吞噬錦曦心血的裁雲劍,手緊握成拳,難道真的要斷她一手才能救她?

  李景隆吃驚地看著眼前這一切,眉目糾結成一團,難道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這時,錦曦卻痛哼了一聲。「錦曦!」朱棣緊張地大喊出聲,不顧還昂著吐信的裁雲劍沖了過去。

  李景隆死死地拽住了他,目光炯炯,似看出了什麼來。

  「你放手!」

  「再看看!」

  朱棣掙不過李景隆,急得滿頭掛汗。

  錦曦的呻吟聲越來越大,竟似痛得緊了,在床上縮成了一團,「朱棣!」她大聲喊著,一個翻身從床上滾了下來。

  聽到她的痛呼聲,朱棣大怒,「李景隆,你放開朕!」

  李景隆沒有放手,死死地盯著錦曦右手上的裁雲劍,見劍芒似吐未吐,竟向錦曦喉間探去,像極了想要喝人血的模樣。他想起傳說中裁雲劍消亡一次生命前會最後反噬。他心一橫突然一掌拍開朱棣,飛躍了過去。

  裁雲劍瘋狂起來,隨著錦曦痛苦的扭動,揮出一道銀白色的劍芒。

  劍芒似流星劃過天際,瞬間便消失了。

  李景隆擋在錦曦身前,順手一抹,哐當一聲脆響,一隻銀色的鐲子滾落在地上。

  鑽心的痛楚傳來,李景隆側過身,使勁抱起錦曦送到床上,腿一軟跪了下去。他目光溫柔地瞧著她,輕聲道:「睡一覺,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朱棣從地上爬起來,幾步沖到床邊,緊緊握住了錦曦的手。

  錦曦安靜下來,閉著眼睛還在沉睡,看上去和平日睡著沒有兩樣。朱棣正要開口,臉上神情一變,吃驚地看到錦曦的髮絲以肉眼能見的速度由烏黑一點點兒變得斑白,他顫抖著聲音問道:「她,怎麼了?」

  李景隆喘了口氣,心痛地伸手去摸錦曦的髮絲,咳嗽著笑道:「沒事了,皇上,裁雲劍一除,護她的靈力也沒了,好在……好在,只是頭髮變了……」

  朱棣松了口氣,一屁股坐在地上,看著李景隆,兩個男人都笑了起來。

  「她沒事了,照藥方給她服用就好。景隆……」李景隆話還沒說完仰天倒下,胸前一條長長的劍痕汩汩往外冒著鮮血。

  「景隆!」朱棣扶起他,不知為何,竟有種揪心的難過。

  「沒事!」李景隆緩緩睜開眼,捉住朱棣的手,笑道,「臣沒事!臣還沒尋到天山的百年雪蓮,山中的千年成形何首烏,讓她……髮絲,黑亮如昔……」

  血如瀑布般迅速染了他的胸膛。李景隆厭惡地喘著氣,「又弄髒我的……袍子。」

  「景隆!你別說話!」淚水如泉一般湧出來,朱棣喉間哽咽。一瞬間他什麼都明白了。如果不是李景隆拉住他,如果不是李景隆撲過去受了裁雲劍最後的反噬之力。不是他死,就是錦曦死。如今這一劍的反噬力卻全部落在了李景隆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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