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皇后出牆記 | 上頁 下頁
二四


  電光石火間,錦曦看到李景隆對她眨了眨眼睛,心裡一酸,默不作聲地又往朱守謙身後退了一步。然後吃驚地發現李景隆似無意地踏前一步,與朱守謙一起把她擋在了太子的視線之外。

  錦曦低下頭,心裡翻江倒海。這一步,讓她感動也讓她難受。

  目光落在李景隆背上,自己還蘭斷情,他卻還是照顧她。錦曦幾乎落下淚來,若不是太子與眾王還有大哥在場,再也不想多留片刻。

  李景隆把太子和徐輝祖的神色全收進了眼底,百般滋味湧上心頭,總還是不希望讓錦曦與太子扯上關係。他對著珠簾後的落影微微點頭示意。

  落影的一顆心全系在李景隆身上,早把一切看在眼底,心裡嘆息著,無奈地浮上笑容,輕掀珠簾移步入內,伏地道:「落影見過太子殿下。」

  那聲音嬌柔得似要滴出水來,太子一愣,眼神離開了非蘭,望向跪地行禮的落影。只瞧到雲髻如煙,錦裳似水一般在面前蔓延開來,心頭震盪,待到落影抬起頭來,太子的心神瞬間被吸引住,天下竟有如此嬌柔之女子!

  錦曦感動李景隆相護,卻又見落影嬌柔美麗,滿心落寞更不想多留。偷得空閒,低聲說了句:「家中母親怕是等得急了,非蘭告退。」

  太子有美于前,也不想非蘭留下,對徐輝祖看去一個眼神,見他心領神會,便溫言道:「非蘭可要記得來東宮做客,去吧!輝祖,你送送非蘭!」

  得了太子令,錦曦如釋重負,團團一揖,急步出了花舫,直到登上小艇,才長舒一口氣。」大哥留步!今晚我不想看到你!」

  「錦曦!別胡鬧!」

  錦曦抬高下巴,瞟了他一眼,冷冷一笑,順手把太子賞賜的玉牌往船上一扔。

  「你!」徐輝祖嚇得趕緊去接。

  錦曦趁機喝令小艇劃開,沒有再回頭。她知道大哥必是恨恨然地看著她,然後又面不改色地進去陪太子。

  一想兄妹倆竟然因為這事翻臉,錦曦胸口沉悶至極,像吃糯米丸子被噎著似的,要大口呼吸才能順氣。

  落影的琴聲自身後傳來,纏綿悠長,彈出的曲風宛如今晚的秦淮河水,華麗絢爛,和著空氣中的香氣、細碎的笑聲烘托出美景良辰。李景隆的身影又浮現出來,儘管他惱她,但護著錦曦的那一步卻消除了她心中所有的疑惑。

  直到離開,她都不敢看他的眼睛,閉目想起他站在窗前放下蘭花微笑的樣子,心裡就有了一分酸痛。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還蘭與他。

  是因為那日他在落影樓的模樣嗎?是,又似乎不完全是。錦曦覺得像團麻,一時理不清頭緒。

  他是她看不透的男人,又加上太子,錦曦覺得很累,這些關係,她不想理會,不想明白,況且也不是她應該明白的。

  進宮?錦曦苦笑,若真以男裝入宮面對太子就是欺君了。若以女裝出現,只能是太子妃有請,而不管是哪一種,都不是她樂於見到的。

  她站在小艇的前端,河風撲打在臉上甚是舒服,這般自在賞景方是樂事。

  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太多,父親已准允她可以隨意出府,並不以尋常閨秀的標準來要求她。錦曦心想,還是外出走走好,留在南京城沒準兒又會發生什麼事了。

  小艇微蕩,已到碼頭。錦曦上了岸,見月已偏東,花魁大賽一完,秦淮河端午最熱鬧的時間就過去了。

  燈影下游人漸少,錦曦回頭一看,河面上飄浮著朵朵花燈,連同花舫、遊舟上的燈光,倒映在水中的秦淮夜色像一個夢,縹緲得不夠真實。

  絲竹聲還在空中隨風飄蕩,她長歎一聲,將這些美景拋在腦後,漫步往府中行去。

  「謝非蘭!」才走一會兒,冷冽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錦曦一驚,心想這就叫"走夜路多了撞鬼",她頭也不回,腳步加快,只當沒聽見。

  蹄聲得得趕來,「噅!」一聲馬嘶在身旁響起。錦曦無可奈何地停住,回頭間已經換了副嬉皮笑臉的模樣,仰望著騎在馬上的朱棣,道:「四皇叔也打算回府了嗎?」

  朱棣日前給了她一巴掌,本已內疚送去大內秘藥卻又被退回,就覺得這個謝非蘭太不識抬舉。

  李景隆向魏國公府那嬌氣庸俗的千金提親勾起了他的興趣。今天又看到李景隆下意識地偏護非蘭,太子和徐輝祖的神情怪異,心中更是疑惑,馬鞭一揚,指向錦曦,「說,你到底是何人?靖江王可沒有表弟!居然敢騙取東宮信物!」

  錦曦往四周看了看,只有朱棣一人,街上並無行人,膽便壯了,淡淡地說:「四皇叔多心了,非蘭確是靖江王的遠房表弟,一直長在鄉下而已。」

  她嘴裡有一句沒一句地稱他為四皇叔,朱棣不過十七歲,竟感覺自己七老八十了似的,心裡極不是滋味。細長的鳳眼看過去,見錦曦擺出一副恭順的樣子,眼睛卻在滴溜溜打轉。朱棣冷哼一聲,道:「你瞧著謙恭,臉上卻是一副不把本王放在眼裡的樣子,仗著太子給你撐腰嗎?」

  「非蘭惶恐!」話是這樣說,錦曦目中卻無半點兒怯意。

  朱棣已跳下馬來,步步逼近她,「是嗎?」伸手就用馬鞭去抬錦曦的下巴。

  他的舉動帶著不屑和高高在上的那種蔑視。錦曦哪肯受辱,自然地擺頭甩開他,後退一步,冷然道:「四皇叔明察便是!」

  朱棣出手落了空,聽到她還稱他為四皇叔,心頭不知哪兒來的火氣,揮手就是一鞭,罵道:「你敢對本王不敬?!」

  錦曦條件反射般一抬手就抓住鞭梢,心想過了今天,就出南京城四處遊玩,再不和你打照面了,以後南京城裡也沒了謝非蘭這個人,反正你也找不著我。想起他打她的一巴掌,加上今天出來觀燈心情鬱悶,就想出手教訓教訓他,又記起朱棣的身份,不覺猶豫。

  她沉思之時手還握著鞭梢,朱棣用力一扯,竟紋絲不動,心頭不免火起,喝斥道:「大膽!」

  錦曦回過神,手一松,放開馬鞭就低頭賠罪,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凡親王都是驕縱慣了,桀驁不馴只能惹來更多的麻煩。

  她吸了口氣,平息心裡的煩躁,賠笑道:「殿下息怒,非蘭知罪,不該衝撞殿下。非蘭確是靖江王的遠房表弟,殿下信不過非蘭,靖江王是您的晚輩,總不會失禮的。若真的不信,非蘭也無辦法。」說完轉身欲走。

  她的態度一直很好,但朱棣就是覺得不對勁,瞟了眼她,冷言道:「本王准你離開了嗎?」

  錦曦猛地回頭,和朱棣對視著,「不知四殿下還有何事?」

  朱棣一愣,從花舫緊跟了謝非蘭出來,一路心存懷疑卻又沒有證據,一時半會兒又說不出什麼來,但就是不想讓她離開。

  「非蘭告退!」錦曦見他一愣,施了一禮,轉身就走。這個燕王著實讓人討厭,想起上次那一巴掌,錦曦心頭的火就又起來了,知道不能與他硬碰,壓著性子與他說話。這會兒一轉身,步子邁得更大,巴不得離他再遠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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