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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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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澡上床時,李月荷讓宮女把繡了花的枕套換了下去,另換上了一個無花紋的真絲枕套。碧玉上來展開被子說:「這陣子怎麼把繡了花的東西都換了?」 李月荷細聲抱怨道:「那些繡了花的地方紮皮膚,晚上貼在上面睡覺,早上醒來,臉上便是一朵花的暗印,怕是皮膚沒彈性,又老又醜了,唉!」碧玉想笑又不敢笑,卻聽李月荷又說,「還是把臉貼在光滑的真絲枕套上睡覺比較好,這樣一覺醒來,一張臉也許能跟絲綢一樣光滑呢!」女人在能力所及的範圍內,總想做到內外兼修。李月荷就希望自己是一個這樣的女人,同時也希望自己是一個精神的漂亮的孕婦。 一早醒來,梳洗完畢,玉蘭卻在旁邊哼哼著說:「昨晚龍才人侍寢了。」 李月荷正喝燕窩粥,聞言道:「又是哪裡聽來的消息?」 玉蘭頓了一下才說:「一大早去御花園摘花時聽別的宮女說的。」 李月荷頭也不抬道:「不是她侍寢,也自有別人侍寢,有什麼好稀奇!」 李月荷心裡有點酸酸的,但是這個時代的規矩與制度就是如此,就算唐子儀再在意她,也不可能只寵愛她一個女人。指望皇帝一心一意,那比天上掉餡餅還難。沒權沒錢的男人也思偎紅倚翠,更何況名正言順可以左擁右抱的男人!皇宮愛情,便是如此。 李月荷一個人發了一會兒呆,想起小榮佳,便問:「小榮佳醒了嗎?也該上學了。」 玉蘭笑道:「醒是醒了,還賴在床上不肯起來呢,只叫小宮女跟她打著手掌玩。」 李月荷便催道:「快讓她起床,養成賴床的習慣就不好了。」 送了小榮佳上學後,剛好太醫來請脈,李月荷便跟太醫說這幾天自己不光怕熱出汗,身上還長了痘痘。太醫診了一番,說:「怕是吃得太多,經絡不通,淤塞於內,排泄不及時而形於外,便成了痘。」李月荷問道:「那該如何處理呢?」太醫微笑道:「只需飲食清淡些,儘量少吃人參、燕窩、鮑魚等食物,多喝點水,多走動也就是了。」 正和太醫說著話,卻有宮女來通報,說是太后有旨,速去靜心殿。李月荷忙坐上轎子去了。 原來嚴秋水之父不日將班師回朝,太后擔心到時朝堂上又起什麼新變故,令李月荷提防著些。李月荷應了,心裡卻覺得疲憊不堪。天天要提防這個,提防那個,雖然錦衣玉食,卻也煩惱得很。 回到明月殿,剛進門,卻聽碧玉說:「皇上早上來了這裡,有宮女趕來稟報說是太醫剛為龍才人把了脈,卻是有了龍胎。皇上聽了,趕著去了。」李月荷哼了一聲說:「熱鬧得緊,全趕上時候有了龍胎了。」 正說著,小榮佳也回來了,一進門就說:「娘,外面很多人呀!」李月荷一驚,忙站起身來,卻聽內侍拖長調子說:「聖旨下!」一干人忙跪下迎接聖旨。李月荷挺著個肚子跪了下去,心裡有點鬱悶:見到皇帝本人可以撒嬌不跪,聖旨到了卻一定要跪,難道這個聖旨比下聖旨那個人還重要? 得知聖旨的內容,明月殿眾人的臉全變得蒼白,還是李月荷比較鎮定,起身接過了聖旨。 聖旨內容大致是說早上有殿衛發現新來的秀女想偷偷出宮,一查,卻發現其身上有李娘娘的親筆信,信中說會跟李複起來個裡應外合,統一北順國。因此皇上下旨封鎖明月殿,在未調查清楚情況之前,任何人不得隨意進出。 果然計謀不怕舊,不怕漏洞百出,只要有效就行,只要有人信就行! 此一「親筆信」事件足足調查了大半個月,還是查不出個所以然來,被牽連的秀女有十幾個,已有三個自盡。 李月荷每日裡看書散步,雖出不了明月殿,卻也並不自尋煩惱,心中只盼肚子裡的胎兒能平平安安。每天也自有內侍來接了小榮佳去太學,放了學又送回來,並不耽擱她的功課。她也嬉笑如常,並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這一天,廚房裡送來的菜式份例卻少了幾樣,李月荷也不在意,直至吃一碟小青菜時,卻發現粗糙難以入口,菜梗又老又硬,其他的菜式卻沒有異樣,倒像是誰知道她喜歡吃青菜特意換了這一碟子似的。此後數天餐餐如此,李月荷心知是有人故意為之了,也不去質問,追究起來的話,人家可能會說只是一小碟青菜而已,就這麼小題大做了,倒襯得失了寵又討人嫌似的,因此每餐裡便夾了青菜細嚼慢嚥吃下去,為了腹中的胎兒,再硬也得吃。 這天晚上,李月荷讓宮女把青菜的菜心部分用銀湯匙切了出來給小榮佳吃,哄道:「多吃點青菜,'嗯嗯'才不會辛苦。」小榮佳這幾餐吃魚肉也吃得有點膩了,夾過青菜就吃。吃了幾筷子,見李月荷夾起剩下的青菜,小榮佳便說:「娘,那些好硬啊,你不要吃,吃這個菜心吧!」說完把菜心夾回李月荷碗裡。李月荷多日來的堅強,在這刻忽然崩潰了,淚珠大顆大顆地滾落到碗裡。 第七章 榮佳身世之謎 李月荷吞吞吐吐地說:「吳大人對我如何,你也知道,進宮那晚,我究竟和吳大人發生了什麼事?我半點也記不起來了。還有,我覺得小榮佳樣子有點像吳大人……」 一日,天色將晚,卻有宮女匆匆前來,說是太后抱恙在身,領了皇上的特旨來請李月荷過去。李月荷忙換了衣服要出去,小榮佳過來纏住說要一起去,李月荷只得牽了她的小手一起出門。 轎子已等在門口,李月荷淡淡地說:「不坐轎子了,很久沒出門,權當是散步吧,我們自己走過去。」說完徑直向前走去。宮女一愣,心想就這麼個走法,只怕天就黑了呢。好在手裡提著燈籠,見李月荷頭也不回,也不敢多說什麼,只得跟了上去。 堪堪走了一半,天色昏暗了下來,宮女忙要點上燈籠。李月荷略放慢腳步,只低頭跟小榮佳說話。小榮佳正在問:「娘,你愛我嗎?」李月荷笑道:「愛呀!」小榮佳仰頭說:「我也愛娘!」李月荷接口說:「是呀,我愛你,你愛我!」小榮佳被李月荷牽著的小手微微蕩了蕩,欣喜地問:「那我們是不是相愛了?」李月荷愣一愣,突然笑了起來,「對啦,我們相愛了!」 正說著,忽聽身後傳來幾聲悶哼,李月荷回頭一看,只見幾個跟著她的宮女全倒在地上,身邊站著三個手持粗木棒的粗壯宮女。李月荷的心直墜到穀底,失勢失寵,負罪之身,這當口不好好坐轎子,卻走什麼路,不是給別人滅口的機會嗎? 見那三個行兇的宮女走過來,李月荷顧不得肚子沉重,一把抱起小榮佳,正要跑,卻驚覺雙腿發軟。看看四周,夜色籠罩下哪裡還有其他人。此時死馬當活馬醫,李月荷大聲地喊:「來人啊!」傳出去的聲音卻嘶啞無力。 後面那三個宮女已追了上來,其中一個一把捂住李月荷的嘴,低聲說:「不要嚷,是我!」聽起來仿佛是吳毅的聲音。李月荷不由一怔,驚慌的心稍稍定了一些,發著抖,借著月色細細辨認了一番,真的是吳毅。小榮佳緊緊地攀著李月荷的脖子,這時聽到吳毅的聲音,瞧了瞧疑惑地問:「你是來救我們的嗎?」 李月荷抹了一把冷汗,揉揉胸口,深吸一口氣,這才壓下了心頭的噁心,剛才嚇得都想吐了。整理好情緒,這才注意到吳毅男扮女裝,有點摸不著頭腦,不禁奇怪地問:「皇宮守衛不是很森嚴嗎?你怎麼混進來的?」吳毅一揮手令其他兩個宮女注意觀察四周,然後說:「我們大王哪是吃素的,這皇宮內早安插有耳目,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露面的。你的事,他一早知道了。這次,我們確實安排了人冒秀女之名進宮參選,本想多個人進宮,又在暗處,有事也好有個退路,誰知宮裡倒有人先發難了。不知是誰按你的字體臨摹了封信放在一個秀女身上,硬說她想出宮,然後搜出信來,想把我們安插的人給牽連出來,一下子死了三個人,其中兩個就是我們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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