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育兒(62)_魚易雨

六二

　　李月荷白了他一眼，「懷孕的人不能喝濃茶，等有味淡些的我再喝。」

　　唐子儀拿了小茶壺沖茶，沖了半天竟沒沖出來，奇怪地說：「加了水怎麼沖不出來呢？」

　　李月荷瞧了瞧，不由撲哧笑出聲，「您的手指按住茶壺蓋子上的小洞了。」

　　唐子儀鬆開手指，茶水一下子湧了出來，不由看了看茶壺蓋子上的小洞，研究了一會兒，恍然大悟，「朕還奇怪好好的蓋子上為什麼要挖一個小洞呢？原來是透氣用的。」

　　燒水的水壺上若沒有一個小洞，沸騰的水蒸氣就會推動蓋子，發出轟響或四處溢水，蓋得太緊還會爆炸。沖茶的茶壺蓋上若沒有小洞，空氣無處可進，也沖不出茶來。要知道，這個小洞是一個通道、一種引導。推而廣之，看來，要獨佔皇帝也要給別的女人留一線希望，留一個小洞，這樣才不會導致毀滅。看這形勢自己只能努力做一個茶壺蓋，蓋住唐子儀這個茶壺，讓其他女人做茶杯了。

　　一個茶壺可以沒有茶杯，卻不能沒有茶壺蓋，李月荷很阿Q地想著，一邊想一邊衡量自己的處境。過一會兒，李月荷說：「皇上，您晚上還是去其他人那裡安歇吧！」李月荷話一出口，心裡頗為煩躁，身份與地位如此，若離不開此地方，也只能先自保了。要自保卻必得與她人分享夫君，要不然，憤恨的其他女人會做出何種事來卻未可料，自己現在精神欠佳，提防不了那麼多。

　　等唐子儀走後，碧玉淡淡地說：「讓他去會會其他人也是好的，就算不會其他人，遲點兒的選秀若選上絕色來，也免不了有一場氣要生。」

　　想到三年一屆的選秀，李月荷不由沉默了下來。

　　第二天早起打理完小榮佳上太學後，李月荷去御花園散步。剛走到涼亭裡坐下，卻見遠處有一幫人說說笑笑地走來，原來是嚴秋水等人。想是唐子儀昨晚去了她的宮殿，今天心情愉快，這才滿面春風地逛御花園來了。

　　只見嚴秋水邊走邊說著什麼，頭上插著的金步搖隨著她的腳步輕輕晃動，整個人顯得妖媚惹人。

　　玉蘭拿了一件披風給李月荷披上，說：「皇上才去了她那裡一晚，她就抖起來了！娘娘就是心慈，不跟她計較以前的事，現在還讓著她，怕只怕她小人得志，不可一世，就想騎在娘娘頭上了呢！」

　　李月荷止住了玉蘭的話，「我已有了一個孩子，現在又懷著一個，她們無著無落的難免妒忌，也怪不得她們，要怪只能怪這個時代，非要三宮六院不可。她們花容月貌的，若出了皇宮，哪個不是驚為天人。唯獨在這裡，每天盼的，只是被皇上召見。久之久之，沒了本性，倒成了不可理喻的一群人。」

　　宮中的女人，幾乎每個人都有令人羡慕的少女時代。及至進了宮，稍有點上位的希望的，無不使出各種手段來換取自己所想要的，只盼終有一天攀上高位。在爭鬥、傾軋、妒忌中度日，久之久之，泯了良心，倒成了心理扭曲的一群人。宮中的各種規矩時時提醒著一群還沒爬上高位的女人，小如用的杯盤碗碟，也是視等級而定的，級別高的妃子用的碗顏色是淡黃的，花紋也漂亮些；級別低的妃子用的碗是五彩的，卻不許用黃色的。不過是吃飯的一個碗而已，但就是這個碗，天天都在提醒你，你是什麼身份，什麼地位，什麼級別。

　　嚴秋水眼尖，早見到李月荷坐在涼亭內，忙上來相見，說：「園裡風大，你怎麼跑這裡來了？再說了，皇上上朝了，這會兒也不會來園子裡，你坐這兒倒成瞭望夫石了。」一邊說一邊有意無意地撫著頭上的金步搖。

　　玉蘭笑著說：「娘娘今兒頭上的金步搖顏色倒鮮亮，想是新打造的？」

　　嚴秋水的侍女得意地說：「是皇上剛賞賜的，這對是鹿角形的，只賞了我們娘娘一個人呢！」

　　旁邊的幾個妃子也忙著贊道：「皇上心中還是疼娘娘的，好的先盡著娘娘。」

　　李月荷心中暗笑，一件俗氣的金飾而已，也能讓人滿心歡喜！或許重點不在於金飾，而在於是誰送的金飾吧！

　　嚴秋水見李月荷臉色如常，心中更是氣惱，自己對皇上耍盡手段討好、細心體貼、小心侍候、全意奉獻、日夜等待、綿綿情意，竟還是比不上這個女人隨意的一句話！昨晚唐子儀到了她處，她欣喜跪迎，末了忍不住抱怨說皇上最近都去了明月殿，今兒才想起到她這兒來。誰知唐子儀瞅了她一眼說：「李愛妃有了龍脈，朕本該去她那兒關心一下，她卻說也該多多來你們處，偏你們還埋怨她！」聽了唐子儀的話，嚴秋水心中更恨李月荷。

　　又略坐了坐，李月荷覺得有點倦了，便扶了玉蘭的肩頭先回殿了。到了明月殿，覺得肚子有點餓，便傳點心。玉蘭問：「娘娘，您上次教他們做的那個麥片麵包，可要傳一碟上來？」李月荷笑道：「倒忘了這個了，傳上來吧，也傳一杯羊奶上來。」懷孕後，李月荷怕體內的葉酸不夠，只得叫廚師多做了幾款麵包，想著多吃點以補充葉酸。

　　吃完後，李月荷照了照鏡子，疑惑地對玉蘭說：「我的臉是不是胖了點呢？這陣子吃吃睡睡的，像是各處都胖了起來了，連臉也大了些似的！」

　　玉蘭瞧了瞧說：「您不說，倒不覺得，認真看看，臉上倒是有肉了些，氣色也好。」

　　李月荷搖搖頭，絕望地說：「我不要變肥婆，不要變豬頭！」

　　碧玉聞聲過來說：「懷孕了，自然要胖一些，您不記得您那會懷小公主時，最先胖起來的卻是屁股，圓滾滾的像一個球。」

　　李月荷驚叫一聲：「還要變大屁股？」

　　玉蘭、碧玉兩人好笑地望著她，勸道：「又不是第一次懷孕，何用這麼驚訝？等誕下孩子後，身材自然會慢慢恢復。」

　　李月荷心中直叫苦，在自己來說，這可是第一次懷孕，她一點懷孕的經驗也沒有，可憐卻被人看成經產婦了。摸了摸自己的臉，李月荷還是覺得有點不放心，又到鏡子前照了照，歎道：「真的大了好多呀，可憐我的瓜子小臉，可能會慢慢變成大餅臉！」

　　碧玉安慰道：「不會的，您上次懷孕也胖了些，後來還不是瘦回來了。」

　　李月荷探詢地問：「我上次臉變胖沒有？」

　　碧玉笑笑說：「上次好像肚子很大，倒襯得臉不算大。」

　　李月荷心裡再次打戰，要是臉變大了恢復不過來怎麼辦？前世時也最流行小臉，還有個標準，說是「九頭身」最好，即一張小臉和身體的比例是一比九。也不知那些小臉美人真的測量過了自己的小臉沒有。

　　也有傳說的大餅臉變小臉的方法：用一種彈力很強，佈滿粒子的可疑材料，名叫「美人套」的東西，每晚睡前套在臉上，就像古代俠客那樣套了一個面具，說這樣持續用一些時候，能讓肌膚收縮，肥肉拜拜，某天早上醒來，大餅臉變成小臉。要變美，就要接受這種「酷刑」美容法。若自己的臉變大了，或許也可以讓太醫研製這樣一個「美人套」來套在臉上。

　　默哀了一會兒，李月荷想到現在才是懷孕初期就這樣，若是中期和後期，還不知會變成怎樣呢！女人啊，怎能避免這些事呢？

　　夜裡起了幾次，都是覺得有尿意起的床，結果每次只尿了一點點，雖知道這是懷孕的症狀之一，李月荷還是埋怨了幾聲：知道懷孕會尿頻，可也不能頻到這種程度啊！

　　及至第二天，李月荷感覺比較疲倦，提不起勁來。正想再上床睡一睡，太醫來了，診視了一會兒說：「娘娘，還請多移玉步出去走一走，一味地睡覺對龍胎不好，多走走才能活動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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