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育兒(37)_魚易雨

三七

　　一路說著話，已到了鬧市，見到許多燈籠上貼了燈謎，李月荷湊上去一看，全都很深奧，自知是猜不著的，也不去費神。反倒是碧玉和玉蘭各去猜了一個，一人得了一方手帕作彩頭。一行人走到另一處笑聲震天的地方，擠進去一看，也是在猜燈謎，不過這個燈謎的謎面是啞謎。李月荷覺得這個有趣，便看了一會兒。其中一個謎面是這樣的：一個小小的餅，一條小小的棍子，幾頭蒜。旁邊寫著：猜一句民間俗語。

　　瞧了一會兒，李月荷來了興趣，把小榮佳交給玉蘭抱著，自己上去拿起那個小小的餅咬了一小口，然後拿起棍子打了一下那幾頭蒜。主持人大笑說：「猜中了！請說出謎底！」李月荷微笑道：「謎底是：吃了再打算。」

　　眾人一陣喝彩。李月荷把主持人遞過來的彩頭交給碧玉，轉身正要走，卻聽有人說：「你的餅還沒拿走呢！」旁邊早有人把那個小小的、咬了一口的餅遞了過來，李月荷忙接住了。

　　出了人群，小榮佳說要嘗嘗那個餅，李月荷便說：「你吃了就不能吐出來。你看看這麼多小朋友，他們都喜歡吃這個餅，可是沒有吃的。」

　　小榮佳點點頭，咬了一口，嘴裡說：「好硬啊！」卻不敢吐出來，只得含在嘴裡，等含軟了再吞下去。李月荷趁此教育小榮佳說民間的小孩子有這樣的東西吃，已經覺得美味了，你以後不能再挑食之類的。

　　逛了一圈，怕有人找，還是回府了。才一回府，丫鬟上來說：「郡主，老夫人找您老半天了，大家都點了戲了，叫您快去呢！」

　　上了看戲的閣樓，小榮佳黏在李月荷身上，怎麼也不肯下來。李月荷對要來抱她的丫鬟說：「由她好了，你去忙吧！」

　　正說著話，卻見浩浩和婷婷也想往閣樓上鑽，丫鬟和奶娘根本管不住。大嫂見自己的兒子和女兒全上來了，便說：「小孩子家家的，快去下邊玩去，這個戲你們又看不懂。」

　　浩浩生氣地說：「榮佳也在這裡，她娘就不趕她走。我們在這裡，你就要趕我們走，我不叫你娘了！」

　　小榮佳見浩浩他們也上來了，正歡喜，卻聽要趕他們下去，也不滿，幫腔說：「浩哥哥，你換一個娘吧。」

　　此語一出，眾人轟地笑起來，李月荷尷尬地捂住小榮佳的嘴說：「東西可以換，娘是不可以換的。小孩子不懂不要亂說啊。」

　　老夫人笑呵呵地說：「小孩子心直口快，想什麼說什麼，也怪不得她！」

　　大嫂苦笑著說：「浩浩他爹沒准就喜歡聽這話呢，小榮佳今天說的，正是一句大白話。」

　　浩浩纏在大嫂的手臂上，這時說：「難道榮佳以前說的都是黑話嗎？」

　　這話才一說完，老夫人嘴裡的一口茶全噴在旁邊侍候的丫鬟身上，李月荷笑得一口氣上不來，咳個不停，玉蘭上來一邊幫她捶背，一邊也笑得全身發抖。旁邊的人全笑得東倒西歪。大嫂的怨氣不由也消了。

　　元宵過後，春暖花開，小榮佳一天比一天大了，說話也清晰多了。這一天，李月荷見丫鬟哄小榮佳喝水，小榮佳卻怎麼也不肯喝，便也上去一起哄，小榮佳卻不為所動，就是不肯喝水。李月荷有點急了，小孩子不多喝點水，這怎麼行呢？白開水除了解渴之外，還有利於健康，有利於新陳代謝，有說不盡的好處。

　　又哄了一會兒，小榮佳就是不肯配合，無視李月荷的小聲懇求，堅決不喝水。李月荷耐性用盡，正待大聲喝她，忽想起小榮佳上次也是不肯喝水，自己呼喝了她一句，她就滾在地下不肯起來，鬧了許久，結果還是沒喝成水。看這情形，呼喝是沒用的，說不得只好武力鎮壓了。

　　看著小榮佳胖乎乎的臉蛋，再看她那圓滾滾的小屁股，轉而看她那藕節似的小手小腳，李月荷怎麼也狠不下心打她。掙扎了一會兒，李月荷放棄了體罰的念頭。罷了，為了喝不喝水而打她，有點小題大做了。這麼一個小屁孩，我不信就治不了你。李月荷想了想，假裝往杯子裡加了一點什麼，然後對小榮佳說：「不喝水了，我們來喝甜甜吧！」因為李月荷曾經在開水裡加了糖給小榮佳喝過，小榮佳以為這回又加了糖，便上來接過杯子猛喝了一口。這一口才下去，動作就停了，跺了跺腳，生氣地說：「喝水就喝水，哪裡有甜甜？騙小孩！」說完把杯子往李月荷手裡一塞，昂首闊步出了房門。

　　李月荷先是一愣，這麼小的孩子，說出這麼老氣橫秋的話！回過神來後，便悶聲大笑起來。

　　這些日子最開心的，便是茶樓裡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了。陳正豪興奮地說：「這個月算了賬了，比上個月賺的多了兩倍呢！看來郡主說得對，只要茶沖得更香，點心做得更美味，回頭客自然越來越多。這回，同行已不敢小看我們了。」

　　李月荷一邊品著茶，一邊聽著他的彙報，這時點點頭說：「酒香不怕巷子深。客人不是傻瓜，糊弄了一次，糊弄不了第二次。想生意做得長久，還是老老實實地做好自己的東西，這才是正道。」

　　陳正豪也知道李月荷意之所指，前一陣子，就有一個茶樓做了十幾種不同類型的餅，在茶樓門口大力叫賣：「最吃虧的就是我啊！」意思是他的餅好，但寧願自己吃虧，賣最便宜的價格優惠大眾。此舉引得人群圍觀不絕。原來茶樓做出這些餅來，最終的目的卻是想引人上茶樓品嘗，因此讓人在茶樓門口吆喝。吆喝了幾天，上茶樓的人明顯多了，老板正高興，誰知沒幾天，人群忽然不再圍觀了，茶樓客人更見稀少。原來客人上了茶樓品嘗了那些餅之後，發現名不副實，餅一點也不好吃，因此不再上他那家茶樓了。未久，茶樓便支撐不下去，賣掉了。

　　李月荷雖也知道多種搞噱頭的辦法，卻覺得用在這裡有點格格不入，況且這個時代的民風比較淳樸，這麼做只怕沒什麼好處。而且，一個開茶樓的，最應該做的就是做好自己的產品。若是本末倒置，賣什麼不致力做好什麼，只顧著搞各種噱頭，只怕有不良後果。

　　李月荷現在來茶樓，已經穿回女裝了。大家剛開始聽聞了她的身份，甚是驚奇，現在也就習慣了。況且自從三樓貴賓室接待了一些富貴家的夫人和小姐後，也慢慢有一些女眷來三樓品茶聊天。大戶人家聽說這間茶樓是郡主開的，也就放心讓女眷們來這裡了，一時之間，倒給了女人一些自由，這也是李月荷意想不到的好事。

　　李月荷帶碧玉從茶樓走後，三娘笑眯眯地對陳正豪說：「哥，我怎麼覺得碧玉對你有點那個，以前她對你說話可是一點不客氣的，現在跟你說話，老是扭著頭，像是不好意思的樣子，莫不是她對你有了意思？說起來，你也該成家立室了。」

　　陳正豪笑呵呵地說：「我沒說你，你倒說起我來了！」

　　三娘不滿地瞪了他一眼說：「你做哥的不思成家立室，倒老是催我。依我說，等碧玉下次來，我就探探她的口風，若有意，快快娶過來當嫂子。」

　　陳正豪一聽嚇了一跳，「你千萬不要胡來！而且就碧玉那尖尖的小臉、小手小胳膊的，娶過來誰敢叫她幹粗重活？沒准就要當觀音一樣供著。再說了，她那麼瘦小，我怕一碰她，她就會骨折呢！娶她只怕是自找苦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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