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育兒(36)_魚易雨

三六

　　李夫人厲聲對李月荷說：「若沒有這個小蹄子幫著你，你自己一人怎麼出得了府？我今天決不輕饒她！」說完令丫鬟家法侍候。

　　李月荷知道這個家法一動，不是打死就是打殘，忙用身子擋住碧玉說：「要打她，先打我！」

　　李夫人氣得臉都青了，大聲說：「除非不是這個府裡的奴婢，否則，還沒有我不能打的。」

　　李月荷心裡策劃許久的計劃此時浮了上來，心道：也不得不提前進行了。李月荷站起身，「她自跟我去了南明國之後，就已不是這個府裡的奴婢了。我也不再是這個府裡的人了。我今天就搬出去。」

　　見李夫人氣得話都說不出來，李月荷在心底暗道了一聲歉：對不住了，為了我自己的人生，我不得不脫離王府。圈在王府裡，雖是衣食無憂，卻半點做不了自己的主，這並不是我所想的。如今且自己出去闖一闖，免得將來後悔。

　　李月荷不敢看李夫人鐵青的臉色，拉起碧玉向房門走去，眾丫鬟也不敢阻攔，眼睜睜地看著李月荷開了房門走了。

　　回到自己房間，李月荷抱起小榮佳，叫玉蘭拿了幾件小榮佳的衣物，趁著李夫人還未反應過來，幾個人急急出了府門。

　　到了茶樓，陳正豪什麼話也沒問，將她們迎上了五樓。

　　三娘讓出自己的房間讓她們先歇息，忙著再去收拾房間。這晚，碧玉卻上吐下瀉起來，不知是嚇著了還是怎麼回事。怕去請大夫耽誤了時間，陳正豪不由分說，背起碧玉就走，邊走邊說：「我背她去大夫那裡。」碧玉吐得全身無力，根本反抗不了。三娘忙著安頓一切，這時說：「我哥輕功很好的，應該很快便能到大夫家，你們不用憂心！」碧玉回來時，再也不肯讓陳正豪背著，只是讓他攙扶著。陳正豪把她扶進三娘剛收拾好的房間，叫三娘小心照顧。

　　眾人忙個不休，直到很晚才睡下。睡到半夜，小榮佳在床上翻來覆去，小手在身上撓來撓去。李月荷掌燈一看，小榮佳的身上抓得紅紅的，一條一條的痕。李月荷這一驚非同小可，忙抱起小榮佳，捉住她的雙手不讓她再抓。小榮佳困得雙眼睜不開，嘴裡卻嘟囔著說：「娘，有蟲蟲咬我。」玉蘭也醒了，過來察看小榮佳睡的地方，沒有見到什麼蟲之類。李月荷一邊幫小榮佳揉癢癢的地方，一邊對玉蘭說：「不用看了，肯定是這被子的問題。想必她們用的被子，一定不是天天換洗的。我們大人皮厚，還不覺得有什麼，小孩子皮膚敏感，即時就招致瘙癢了。」玉蘭恍然大悟說：「奴婢怎麼沒想到這一點，想我們王府裡，被子都是天天換洗的，來到這裡，一時之間，倒沒想那麼周到。」

　　三娘聽到響動，過來問有什麼事。玉蘭奇怪三娘來得如此快，便問：「三娘，我們才起來，你怎麼就聽到了？」三娘笑笑說：「我們學武之人，比較警醒。」說著看了一下小榮佳的抓痕，忙去燒熱水來給小榮佳洗澡。三娘端了熱水來時，腋下還夾著一把曬乾的野草。三娘說把這個泡在水裡一會兒再拿出來，用這個泡過的水洗了就可以止癢。李月荷問這是什麼草。三娘說是一種叫「白花磨枝草」的野草，她們平時皮膚瘙癢，就去山邊拔點兒來泡水洗，這是曬乾的。一邊說著，三娘一邊把那個草泡入水中，又去拿了一點鹽撒進去。

　　折騰到天快亮了，小榮佳才止了癢，安穩入睡。李月荷累極了，一會兒也睡著了。這一覺醒來卻發覺氣氛有點不對，原來李忠和李亞騰來了，就站在房門口。

　　李亞騰沉聲說：「妹妹，你這是何苦？放著好好的郡主不做，卻來混在這堆烏七八糟的人中間。」

　　李忠氣道：「要不是怕太晚了嚇著小榮佳，我昨晚就叫人綁了你回去了。府裡的侍衛昨晚就守在茶樓下面，為了你，全府一夜不曾合眼。」

　　李月荷還未反應過來，李忠已對門口的侍衛說：「接郡主回府！」

　　碧玉和玉蘭在李忠的眼神下，乖乖地出了房門。李亞騰上來抱起小榮佳說：「浩浩和婷婷一直找你玩呢。今天玩老鷹捉小雞的遊戲呢。我們回府去玩好不好？」

　　小榮佳拍著小手說：「我要扮老鷹。」

　　李亞騰一邊抱了她出去，一邊說：「好啊，你扮老鷹！」

　　一眾人往樓下走去，李月荷自知無力改變結果，只得跟著下了樓。

　　回府後，眾人全當什麼事也沒發生，李月荷自然也不提。過了幾天，李月荷跟李忠和李夫人說了自己買下茶樓的事情，以後可能要常出府，希望他們不要阻攔。李忠和李夫人經過上次的事情，怕李月荷再次搬出府去，雖萬分不願，也不得不睜一眼閉一眼。

　　第十六章嫁與不嫁

　　李月荷顧不得保持了這麼久的淑女風範，一把扯散頭髮，沖到針線籃旁，找到一把小剪刀，一下剪下一綹頭髮說：「我不嫁還不行嗎？我做尼姑去。」

　　囑了玉蘭看好小榮佳，李月荷如常換了男裝和碧玉到茶樓去。到了茶樓，見茶樓喝茶的人並不是很多，便問陳正豪生意怎麼樣。陳正豪說算過賬了，沒賺錢。李月荷苦笑了一下，看來自己能力有限，別的穿越人士總是一經商就賺錢，自己卻沒這本事。

　　苦思半天，李月荷出了幾個點子，「這一樓呢，建一個檯子，上午請說書先生來說書，下午請戲班的小旦小青衣之類來客串唱一些曲子。二樓呢，辟出一個角落以文會友，請幾個略懂詩詞的來主持。三樓呢，叫廚子來，我告訴他幾款宮廷裡點心的做法。這幾款點心只供三樓貴賓室的人享用。自然，這個點心的價格要高過其他點心二十倍以上。」陳正豪一一應承了。

　　雖說出府得到了李夫人的默許，李月荷卻也不敢久留，交代完便匆匆回府了。回來找小榮佳，丫鬟說在後花園玩。李月荷便往後花園尋去，見大嫂帶著六歲的兒子浩浩和四歲的女兒婷婷也在後花園裡玩。一見李月荷來了，大嫂笑著說：「一天就只這會兒不太冷，帶了他們出來見見陽光，正問你去哪裡了呢，不想就來了！」小榮佳奔過來叫了一聲娘，又忙著跟浩浩、婷婷玩去了。李月荷在一邊看著三個孩子，大嫂感歎地說：「小榮佳就是顯得又白又壯啊！你看看，一比，就顯得我兩個孩子又黑又瘦了。說黑吧，偏那個頭髮又比小榮佳黃。」

　　正說著話，卻見浩浩一個人站在滑梯的頂上不下來，丫鬟要扶他下來他卻不肯。大嫂過去扶他，「怎麼不去跟妹妹她們玩，自己在這裡曬太陽？」浩浩板著臉，嚴肅地說：「我想把頭髮曬黑一點。」

　　李月荷伸手接過丫鬟遞過來的茶，剛要喝，一聽浩浩說的話，笑得茶杯裡的茶都撒了出來。幾個丫鬟無不笑得彎腰曲背，玉蘭笑得直咳嗽。眾人又取笑了一回，這才領了孩子回房。

　　看看「鳳台選婿」的日子越來越近，李月荷焦灼莫名，這一天硬著頭皮跟李夫人進宮求見李複起。李複起聽了李月荷的理由，淡淡地說：「此事已在籌備中，你既覺得時間太倉促，那就延到明年再進行吧！」李月荷本意是想求他取消這個恩典，不想他說出延長的話來，要待再說，李夫人已拉著她急急謝恩告退。

　　渾渾噩噩過了新年，轉眼已是元宵。府裡如何慶賀，如何飲酒作樂，李月荷都不大在意，一顆心除了傾注在小榮佳身上之外，竟似飄飄蕩蕩，無所依託。來到這個世界這麼久，忽然有了深深的思鄉之情，是因為這節日，還是因為一顆心空虛太久了？李月荷有了無法言說的焦躁感，且出府散散心再說吧。見府裡各人全看戲去了，一時無人注意，李月荷便抱了小榮佳，帶了碧玉和玉蘭出了王府。

　　本來碧玉不贊成這時節帶小榮佳出府，李月荷解釋說：「讀萬卷書，不如行千里路。小榮佳整天悶在王府裡，見識比較少，眼界比較窄，根本不懂得珍惜擁有的一切。雖說這麼小的孩子，不必太緊張，可是你看，她人小鬼大，除了不會表達外，什麼都明白。」

　　碧玉笑道：「奴婢只是怕今天人太多了，會擠著她。郡主說這麼長篇，倒像奴婢怕她見識多了似的。」

　　李月荷也一笑說：「人多才熱鬧，我們輪流抱著她，不會有事的。難得出來一次，你們且放寬心吧。」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