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育兒(29)_魚易雨

二九

　　話說廚房送來的紅糖生薑雞蛋水，小榮佳卻不肯喝，嫌水辣，有薑味。李月荷無論怎麼哄，她就是不肯喝。這碗東西熱乎乎的，又不能硬灌。李月荷無奈，只好另想辦法。隔沒多久，廚房送來一碗粥，李月荷喂小榮佳吃下了，至晚，也止住了腹瀉。

　　李夫人問那碗粥有何奧妙之處？廚子搶著答了，原來那碗粥是用生糯米放在鐵鍋裡用小火炒至米發深黃，稍稍有一點焦黃，然後用這種焦黃的米煮粥，煮出來的粥竟然能止瀉！這些方法是李月荷在書上看來的，因見材料簡單，方法易行，又兼這些食物平時都會吃，並無害處，值得一試，不想果有效果。

　　見天色不早了，小榮佳也沒大礙了，眾人也就散了。李月荷哄了小榮佳睡了後，把治腹瀉的方法記錄在本子上，這才上床休息。第二天醒來，發現自己頭重腳輕，竟是生病了。李月荷苦笑，病得真是時候，在娘家生病，自有爹娘等親人來關心，小病是福啊！丫鬟忙去報了李夫人，請了大夫來，診脈服藥，鬧了老半天。李月荷服完藥之後，只覺眼皮沉重，昏昏地又睡了過去。

　　第十三章比武招親

　　話音剛落，早有人在後邊用暗力在李月荷腋下一托，李月荷如騰雲駕霧般，輕飄飄被送上了擂臺。

　　李夫人聽說李月荷病了，忙趕來探視，見她睡了，便問碧玉：「服了藥沒有？」

　　碧玉點頭說：「服了。」

　　李夫人歎口氣道：「能醫別人，卻不能醫自己。」

　　碧玉幫李月荷掖好被角說：「從那邊回到王府，已過了這些時候，郡主能熬到現在，已是了不起了。」

　　李夫人探詢地問：「她有話倒和你們說，究竟她有何打算，心裡是怎樣想的，可有提過？」

　　碧玉忙答：「郡主哪裡會跟我們透露這個，一切冤屈只是自己吞下罷了。」

　　李夫人見問不出什麼，便說：「這孩子一向心重，有事只藏在心裡，並不和人說。這次回來，我瞧她似乎毫不在意，是不是那邊有什麼話擱給她，讓她吃了定心丸？」

　　碧玉聽見這個猜測，忙擺手說：「這個絕對沒有！當時事出突然，郡主好些天沒見到皇上，也並沒有什麼人來通知，哪裡會收到什麼話。」李夫人失神了一會兒方去了。

　　見李夫人去了，碧玉叫過一個丫鬟說：「告訴玉蘭姐，等一下把小公主帶到夫人處用膳，不要來吵著郡主。」丫鬟剛要走，碧玉又叫回她說，「吩咐廚房的，只單熬碗瘦肉粥給小公主吃，不要吃別的葷菜。」丫鬟應了一聲去了。

　　李月荷此一病，驚動了幾個人，先是李複起。李複起派了太醫來為她診脈，太醫說：「郡主是勞累過度，沒什麼大病，多多休養就行了。」李複起又御賜了許多珍貴補品。李月荷將養了幾日，堪堪病好時，卻有劉文和周飛相約來訪，說是認識幾個名醫，郡主的病若是還沒好，自當去請了來診脈。李忠忙說不勞他們費心了，已好了許多，況且宮裡太醫來看過了，說是沒有什麼大礙。劉文、周飛兩人見如此說，這才告辭。

　　等劉文和周飛走後，李夫人急急叫過李亞騰細問：「妹妹那天跟你去郊遊，究竟有何異動沒有？怎麼周大人和劉大人一聽說她病了如此緊張？」

　　李亞騰細想了一遍說：「妹妹一向莊重，並無不妥之處。那天跟我們在一起，也只是略略說了幾句話，並沒有賣弄什麼。」

　　李夫人出了會兒神，「要不是妹妹還拖著一個孩子，我倒想為她再尋一門親事。但是如今這樣的身份處境，卻要避開是非才好。」

　　李忠點點頭說：「怕只怕我們百年之後，她無依無靠，卻如何是好？」

　　李亞騰也說：「論起妹妹的相貌和人品，那是沒話說。周大人和劉大人愛慕也是人之常情，只是她如今的處境，卻委實難辦！」

　　一家子正討論李月荷的事情，丫鬟扶了老夫人進來。老夫人在上首坐了，用拐杖頓了頓地說：「荷兒的事情，你們要趁早拿主意，不要耽誤了她的終身！論理此事不該我來操心，但聽傳言說周大人和劉大人都對荷兒有意，若真有此事，自當稟了大王，趁早定奪。」

　　李夫人賠笑說：「正討論此事呢！只是難以安頓小榮佳。若是把小榮佳送回南明國她父皇那兒，只怕荷兒不會答應；若留下小榮佳，荷兒卻難嫁。」

　　卻說李月荷的病一好，就忙往李忠的書房去，想拿幾本醫書看。走到角門，想抄個近路，便繞往李亞騰住的小院子前邊去。才一走近，就聽見大嫂的聲音說：「你們討論了老半天，討論出結果沒有？」李亞騰的聲音說：「此事頗為棘手，婚配的人選倒不難，難就難在怎樣安頓小榮佳！」

　　李月荷一聽事關小榮佳，大吃一驚，忙停下腳步細聽。只聽大嫂又說：「王府自不怕養她一輩子，但這裡始終只是娘家，長住這裡不出閣卻於王府面子上不大好看。」李亞騰回道：「可不是這個道理！」李月荷聽到這裡，便低了頭，默默地回了自己房間，沒了看書的心思。

　　是啊！這裡只是娘家，並不是自己的家，自己怎能長久住在這裡呢？南明國的皇宮只是前夫的家，再嫁的話，也是進入另一個夫家，也還不是自己的家。一個女人，三從四德，從的是父、夫、子這些男人，行的是男人認可的德。未嫁時住的那是父母之家，嫁後住的那是丈夫之家，老了住的那是兒子之家。女人的一輩子，竟沒有只屬於自己的家！父母在哪裡，丈夫在哪裡，兒女在哪裡，哪裡就是自己的家，就是自己的根，就是自己的一切。女人的一輩子，沒有自我，只依靠著父、夫、子，然後終此一生。

　　何處是家園？女人何時能有自己的家？何時能不再仰仗男人？何時能安排自己的未來？想到深處，李月荷淒然淚下。如果要將小榮佳送回南明國才能成就自己的終身，自己萬不能接受。傷心了一會兒，忽想到自己是一個現代人，何必跟古代人一樣想法，自悲自歎至此！想到這裡，只聽房門處傳來小榮佳咯咯的笑聲，李月荷忙拭幹眼淚，裝起一副笑臉。

　　小榮佳咚咚地跑進來說：「娘，你看，舅媽給我做的新衣裳！」說完還轉了一個身，一副美得冒泡的樣子。呵呵，已懂得愛美了！李月荷見小榮佳身上的褂子並不是早上穿出去的蛋青色那套，而是換了一套玫紅色的，做工很精緻，誇道：「好漂亮啊！」玉蘭跟在後邊進來說：「少夫人看小公主的小褂短了一點，特意為她做的。說起來，小公主的個頭躥高了不少，是該多做幾件新衣裳了。」

　　正說著，碧玉也進來了，後邊跟著兩個小丫鬟，抬著一匹布，說是宮裡賜下的，李夫人叫拿一匹來裁衣裳。李月荷對碧玉說：「平日的事情就夠你忙的，這衣裳讓府裡的繡娘去做就好了，還抬來做什麼？」碧玉不做聲，只管示意兩個丫鬟把布放在角落裡。待兩個丫鬟出去後，碧玉小聲說：「我的郡主，今時不同往日，自己能做的寧可自己做，何必去麻煩別人！況且奴婢做的衣裳手工不比繡娘做的更精緻一些？」

　　李月荷醒覺過來，是啊，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現在這潑出去的水又回來了，哪裡比得以前的金貴！

　　碧玉剛把布裁好，又有兩個丫鬟抬了一匹素色的布進來，說是老夫人見郡主平常喜穿素色衣裳，特拿了過來給郡主裁衣裳的。

　　至晚，李月荷給小榮佳講了一個《醜小鴨》的故事。講完後，小榮佳奶聲奶氣地問：「娘，我長大了能變成天鵝嗎？」李月荷笑了，「你不用變，你現在就是天鵝，美麗的小天鵝！」小榮佳驚喜地說：「我真的是天鵝了？那我不會飛，怎麼辦？」李月荷被她逗笑了，不由親了親她說：「真是一個傻孩子！」說完令小榮佳閉上眼睛。小榮佳玩了一天了，也困了，閉上眼睛沒多久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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