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育兒(23)_魚易雨

二三

　　「快備好麻沸散，小腹下這裡開刀，開兩指長左右。手穩一點，對，輕輕劃開。對，不要傷到胎兒。好，見到胎兒了。快快快快，把孩子拉出來。」

　　在李月荷的指導下，手術正在緊張地進行。突然，等候在門口的唐子儀聽到了一聲嬰孩的哭聲，不由心裡一緊，隨之又一松。

　　「快快，把臍帶剪掉。」

　　「好，縫針，金瘡藥，紗布。」

　　穩婆欣喜地出來向門口的唐子儀報喜，「是一個小皇子，恭喜皇上，賀喜皇上！」

　　李月荷見珍妃依然處於昏迷中，呼吸微弱，知道她是一時缺血缺氧，情況還很危險。招手叫過兩個氣力足的穩婆，李月荷把人工呼吸的方法講解了一遍，兩個穩婆輪著對珍妃做人工呼吸。經過一陣的「輸氧」，珍妃的氣息稍緩了過來，隔了一會兒，臉上有了一點人氣。兩個穩婆見果然有效，忙加緊「輸氧」。

　　李月荷叫過珍妃的貼身侍女，細心叮囑說：「手術後，十二個時辰內不能動，不能吃東西，水也不能喝。若實在渴了，可拿毛巾蘸點溫水潤一下嘴唇……」又把自己記憶中如何將腹中的血水壓出來，如何用酒精給傷口消毒，如何大小便等事項告訴了太醫和侍女。聽完李月荷的話，太醫和侍女這時的心情用「佩服」兩個字已無法形容，只是點頭如搗蒜。

　　李月荷交代完畢，只聽穩婆驚喜地呼道：「娘娘，娘娘醒了！」原來珍妃蘇醒過來了。

　　眾人全圍了上去。太醫診過脈，大喜，「好好，有脈象了，不再細不可診了！」

　　李月荷聽聞，心裡一喜，腿一軟，倒在了地下。

　　唐子儀一個箭步過去，抱起李月荷，輕拍她的臉，「月荷，月荷！」

　　太醫忙給李月荷診脈，「不礙事的，娘娘只是勞累緊張過度，現在一下放鬆，酣睡了過去。」

　　唐子儀見她呼吸平穩，嘴角含笑，也放下心來，忙將她抱到偏殿休息，囑宮女好生看著。

　　此時，早有碧玉派來的小宮女來打探情況，見了唐子儀忙跪安。唐子儀疲倦地說：「明月殿的吧？回去跟碧玉說，你們娘娘有朕侍候著呢，讓她不用掛心，好生看好小公主就是了。」

　　李月荷這一覺好不香酣，醒來時見周圍站滿了人，正奇怪，眾人全跪了下去，「叩謝娘娘恩德，娘娘救了我們娘娘母子，也救了我們一眾奴婢。若我們娘娘有個三長兩短，我們這些人也不知道會怎樣。現在娘娘就如我們的再生父母啊……」李月荷聽著覺得話語很熟悉，是了，是前世的電視劇中人物常說的感謝語。

　　安撫了眾人後，李月荷起身，眾人忙侍候她梳洗。李月荷來不及吃早餐，急匆匆趕回明月殿。一晚未歸，不知道小榮佳怎麼樣了。

　　一進殿門，就看見小榮佳正和宮女在玩「躲貓貓」。李月荷上前去抱小榮佳，誰知小榮佳一見是李月荷，竟生氣地推開她，還別過臉去。李月荷非常詫異，問碧玉小榮佳是怎麼了。碧玉失笑說：「她在怪娘娘呢！早上起床沒有看見娘娘，便讓奴婢抱著她滿殿裡找娘娘，一個人發了好一會兒呆。剛才奴婢哄了好半天才肯出來玩。」李月荷滿心感動，忙伸手強行把小榮佳摟在懷內。小榮佳委屈地忍了片刻，終於扁扁嘴，哭了起來。李月荷只好極力安撫她。過了一會兒，她才停止哭聲，但是黏著李月荷，不肯離開半步。

　　隔了幾天，李月荷去探望珍妃。到了珍妃處，太醫正在幫她診脈，說是體虛血弱，還需多補血。

　　送走太醫，李月荷問珍妃感覺怎麼樣。珍妃說都還好，只是一想起那天，那兩個穩婆嘴對嘴為她度氣，她就犯噁心。

　　李月荷笑說：「當時事情緊急，且只有她們那樣的人，氣才壯。」

　　珍妃嘟了一下嘴說：「只是她們的嘴太臭了，到現在，我還覺得我呼出的氣息都是她們那臭臭的味道。」一句話說得周圍的人都笑了起來。

　　李月荷見珍妃雖精神尚好，但臉色蒼白，身體浮腫還未消，便握了握她的手說：「你好好調養身體，其他事就不用操心了。」

　　珍妃含著笑說：「我能親眼看到我的兒子，此生已無憾了。我只怕自己命不久矣，能拖到現在，已是一個奇跡了。我去後，只盼望娘娘能看顧一下我的骨肉！」

　　李月荷只是安慰，「你只是術後身體虛弱，不會有事的。」

　　李月荷走後，珍妃的侍女埋怨說：「我的娘娘呀，您和小皇子的命，若不是李娘娘……您一句感謝的話都沒有，還抱怨她呢！唉，也只有她才會救你。什麼叫菩薩，如今奴婢才知道。」

　　珍妃笑說：「大恩不言謝，如今說這個，倒顯得生分，顯得淺薄。說起來，我怎麼覺得她就像我的姐姐呢？」

　　侍女接話道：「她若肯認下您這個妹妹，那可真是我們幾世修來的福氣。」

　　珍妃不以為然，「還用認嗎？她對我這樣，我一早把她當姐姐了。」

　　且說李月荷回到明月殿，老遠就看到小榮佳扯著宮女的手站在宮殿門口，看到她，一時驚喜，竟叫出了一聲：「娘！」李月荷狂喜，哇，會叫娘了，一邊揚聲應了，一邊飛奔過去抱起她。

　　和小榮佳玩了一會兒，小榮佳示意要下地。下地後，小榮佳拉著李月荷的手往殿內走，走到放夜壺的地方，有點含糊地說：「噓噓！」李月荷那個驚喜啊！哇！懂得說「噓噓」了，忙解開小榮佳褲襠上的紐扣，把褲子團高，扶她坐在夜壺上，一邊嘴裡發出「噓噓」的聲音。哈，以後不用再記著時間抱她去「噓噓」了。有時看時間過了挺長，就抱她去小便，結果她還沒有，直鬧脾氣。有時又會沒及時抱她去小便，結果她卻尿在褲子上了。前一陣子，小榮佳已懂得說「嗯嗯」以表示要大便。現在好了，大小便都會說了，省事多了。

　　午膳時，有太監來宣旨，說李月荷協助太醫使珍妃順利分娩有功，特賞寶劍一對。李月荷取出寶劍一看，原來是兩把合體寶劍，一把上鏨著「唐子儀」三個字，一把上鏨著「李月荷」三個字。想必是唐子儀吩咐鐵匠特意打造的一對鴛鴦劍。

　　記得上次小榮佳周歲時，桌上有兩把玩具小劍，李月荷看到了便說：「喲，這兩把小劍倒很精緻。聽說真正的寶劍削鐵如泥，把一根頭發放在劍刃上，吹一口氣，頭髮就斷了，不知是不是真有這麼厲害？」唐子儀聽了一笑說：「你在王府時沒見過寶劍嗎？」李月荷心中一凜，自己可能說錯話了，忙補救，「女孩子家家的，大人不許舞刀弄劍的，所以沒好好觀摩過。」唐子儀哦了一聲，「有一種合體的鴛鴦劍，劍身極薄，頭發放在上面，確實一吹就斷。」李月荷嚮往地說：「能見識見識就好了。」沒想到唐子儀會放在心上，送來寶劍，還鏨上了兩人的名字，暗示兩人為鴛鴦，誰也不能離開誰。李月荷在劍上放了一根頭髮，又吹了一口氣，頭髮真的斷了。李月荷好不興奮，心中甜蜜，將劍掛在牆壁上，時時觀看，感受唐子儀那無言的示愛。

　　傍晚，玉蘭幫小榮佳沐浴，洗到一半說：「這天氣太熱了，小公主背上又長痱子了。」

　　李月荷正在翻看一本醫書，這時說：「用生薑切片幫她塗塗看。」

　　至晚上，小榮佳塗過生薑的部位，痱子已經萎縮了下去。李月荷察看後，斷定生薑是治痱子的良方，於是記錄在自己的筆記本上。

　　第二天，李月荷起得晚了，已經過了早餐時間，只能吃些小點心。端上來的點心有小榮佳也愛吃的蝦餃，李月荷夾了一個給小榮佳。小榮佳似乎胃口不大好，李月荷觀察到小榮佳的舌苔偏黃，舌苔底下的舌質偏紅，心中疑惑，忙去查了醫書。醫書上說這種情況可能是孩子體內熱重、積食、消化不良所致，李月荷請了太醫來診斷，果然是積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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