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育兒(13)_魚易雨

一三

　　碧玉悄聲說：「我們那邊的大王不是省油的燈，這次能讓大公主回來，怕是另有目的。只不知大公主能在此逗留多長時日？」

　　李月荷低聲說：「侍衛都在皇宮門口等著呢，她今晚在太后那裡聚一晚，明早就要起程回去了。」

　　正說著話，玉蘭拿了一個小小的白玉盒子進來了，說是太醫院新研製的胭脂。李月荷揭開盒子一看，卻見是一種粉紅色的膏狀物。玉蘭笑說：「說是上好的花粉細篩了，倒入汁液細細濾去渣滓，再加上香料蒸制而成的。」李月荷取了一點抹在手背上，果然容易吸收，頗有潤膚效果。但想了想，李月荷笑著說：「自打生了小公主，我再不敢亂用這些胭脂，一則，我每天和小公主肌膚相接，若抹上這些東西，很容易也過到小公主臉上，小孩子的皮膚最嬌嫩，對花粉類的東西容易過敏。二則，這些東西香味過濃，我聞著也不舒服，不若不用。這樣吧，你叫太醫院幫我研製一種大人和小孩子都可以用的菜籽油吧！」

　　玉蘭自去吩咐，太醫院不敢怠慢，連日忙著制好了，快速送了菜籽油來，說是經過試驗，性質溫和，最適合嬰兒的皮膚。李月荷給小榮佳搽了一些，果然不錯，但是大人用起來稍嫌不夠滋潤。李月荷想一想，叫太醫院另制一種晚霜來，白天用這菜籽油就行了，晚上要重點補水，用點晚霜。太醫院自去研製不提。

　　轉眼間已是冬至，寒意漸濃。太后聚了眾人在靜心殿中吃飯，李月荷借此機會獻上了自己釀制的梨香酒。斟酒時，李月荷給每人倒了小半杯，剩下小半杯正想倒給自己，忽想起當時拿玻璃瓶罩住香梨時，忘記了給香梨洗一洗，而後這個香梨在玻璃瓶裡又發育了那麼些時候，不知有多少灰塵細菌沾在它上面，只怕這一次泡出的酒是這個梨子的洗澡水。這麼一想，便把剩下的酒全倒給了旁邊的唐子儀，解釋說自己還沒給小榮佳斷奶，不宜喝酒。

　　唐子儀以為李月荷特別優待他，含笑接受了，喝了一口贊道：「果然別有風味！愛妃現在不能喝，只能等著喝第二次泡出的酒了。這個梨子多泡一次，只怕味道不醇了，要喝到如現在一樣梨香味醇的酒，只能等明年梨子再長出來的時候了，愛妃這回吃虧了。」李月荷不做聲，心道第二次泡出的酒，梨香雖沒那麼醇，但勝在乾淨，你們哪裡曉得我的小小曲折心思。

　　吃飯時，小榮佳在旁邊「呀呀」叫，太后問她吃了沒有，碧玉答說已經吃了半碗八寶紫米蓮子粥。小榮佳轉著骨碌碌的雙眼，看著宮女給每個妃嬪舀湯圓，看著看著小嘴邊掛了一道口水。碧玉一邊幫她擦去，一邊笑。太后看到也忍不住笑了，吩咐人另外拿個小碗給小榮佳盛兩個，要揀那餡料綿爛容易消化的。宮女忙舀了兩個湯圓搗爛了喂小榮佳。小榮佳吃完兩個湯圓，意猶未盡，宮女忙要再舀兩個給她，李月荷看到了，趕著阻止了。這些東西不能盡著嬰兒吃，吃太多會傷腸胃，而且湯圓是糯米做的，較難消化，更不能吃太多。

　　吃完飯，又象徵性地吃了湯圓，大家才開始安心喝茶。各人討論起各宮最近用的胭脂水粉，因是冬季，比較乾燥，都想要些滋潤的膏子。因見李月荷臉上最是光滑細膩，便都相詢是用了何種物事。李月荷笑說是太醫院最新研製的「雪花膏」。眾人忙問原委，連梅傲雪的侍女梅靈靈也忙湊過來聽個明白。

　　李月荷說了上次叫太醫院研製潤膚膏子的事。太醫院研製了幾種膏子，李月荷都覺得不好用，後來提議太醫院的人拿肥豬肉去提煉一下，看看有沒有好一點的滋潤成分，沒想這回倒成功了。用肥豬肉提煉研製出來的膏子無副作用，防裂效果明顯，潤澤肌膚，缺點是不適合油性肌膚。李月荷是最保險的中性皮膚，正好合用。因為此法是李月荷提出來的，太醫院便請李月荷為此膏子命名。李月荷見取出的膏子形狀如一片片的雪花，因此命名為「雪花膏」。

　　眾人想不到油膩膩的肥豬肉能制出美容的佳品，大為不解。打聽完畢，各妃已是暗中打算散了酒席就直奔太醫院去要「雪花膏」。除了爭寵，各妃的必修科目還有養顏美容。

　　正各自打算著，只聽唐子儀說：「各位愛妃，今天有匠人上貢的白玉簪兩對，誰答對了朕的問題，就賞給誰。」宮女用託盤托了白玉簪上來。李月荷一看，白玉簪呈煉奶色，古樸華貴，不由愛上了。

　　唐子儀吩咐宮女端上茶，說：「此處有三杯茶，誰能準確品出三杯茶的名字，就算贏。」

　　嚴秋水嬌嗔說：「皇上，這裡並不是每個人都懂得品茶，您這樣不公平哦。」

　　唐子儀笑眯眯地說：「各位愛妃前陣子都喝起了功夫茶，朕每到一處都看到你們在品茶，何來不公平？」

　　眾人無奈，只好品茶，途中有說中一個茶名的，有說中兩個的，也有什麼也品不出的。

　　李月荷一聽是品茶，就知道是唐子儀偏袒她，有心讓她既得禮物，又有臉面。輪到李月荷品茶了，李月荷端起第一杯茶，抿了一口，回味了一下說：「清香浮滑，這是清香鐵觀音。」接著喝了一口清水，除去口腔中殘留的茶味。李月荷端起第二杯茶，輕呷一口，毫不遲疑地說：「醇厚濃郁，這是貢品大紅袍。」再喝第三杯，李月荷品了一會兒說：「齒頰留甘，這是陳年普洱。」

　　唐子儀欣慰鼓掌，「全答中了，來人，把簪子包起來送到李娘娘處。」

　　李月荷忙擺手說：「不用了，我自己帶回去就是了。」皇宮中的規矩是皇帝給妃子送東西，要送達其住處。

　　唐子儀看看李月荷說：「愛妃的頭飾太樸素了，天天一支素釵，花也不簪一朵，是沒有合意的釵子，還是另有原因？」李月荷見唐子儀在眾目睽睽下這樣問話，生怕引起別人的嫉恨，她也就罷了，就怕有人對小榮佳做小動作。這麼一想，她便笑著說：「我再怎麼打扮也比不上這裡的各位姐姐妹妹，乾脆就素淡些了，免得醜人多作怪！」

　　一旁的梅傲雪冷哼了一聲，小聲嘀咕：「倒有自知之明！」眾妃見李月荷口氣謙遜，氣消了一半。有不服氣的，知道她有太后和皇上撐腰，也不敢說什麼。

　　天氣一天天冷了，眾宮女只盼主子不再出門，好待在溫暖的殿內。明月殿裡卻忙得很，因為小榮佳滿六個月了，有許多事情要做。

　　李月荷怕自己的奶水不夠營養，已制訂了戒奶計劃。第一步是一天減少到只喂兩次奶，早晚各一次。一旦延長了餵奶時間，奶水也相應地減少了，母親跟嬰兒的配合真是奇妙。因為餵奶次數少了，輔食的數量和次數就要增加，宮女便要忙著檢查廚師送來的食物，有胡蘿蔔菜泥、魚醬、蛋黃、米粉等。李月荷吩咐宮女每樣只給小榮佳吃一兩湯匙就夠了，要少食多餐。另外，也把牛奶由少至多摻在米糊中給小榮佳吃，讓她慢慢接受除母乳外的另一種乳品，以替代母乳。說到底，奶類是最容易吸收又最有營養的東西。

　　另一邊，宮女正在驗收李月荷叫匠人做的幾種玩具，有可以轉動的魔方、內裝鐵珠的小搖鈴、小玩具車、有手柄的圓鈴等。驗收的第一道檢查工序是：摸一摸玩具的表面，要求不刺手；又用手指伸進玩具的各個縫隙中轉一轉，要求不扎手。驗收過的放在一邊。驗收的第二道工序是：拿起玩具搖一搖，轉一轉，不掉不脫有響聲的才過關。驗收的第三道工序是：清洗，可以用開水煮的拿去用開水煮一煮，不能煮的用軟布擦洗乾淨。宮女們把弄著各種小玩具，深感有趣。有個宮女說：「我們娘娘就是博學多才，這些稀奇的玩意兒也只有她才想得出來！」另一個宮女說：「那是，娘娘每天都去禦書房拿書回來看，書上提到的稀奇物只怕她都知道，試問各宮有哪個娘娘這麼好學。」

　　三道工序都做完以後，宮女們把玩具拿過來給李月荷檢查。李月荷仔細查看了一番，見沒什麼問題了，這才玩給小榮佳看。示範了幾遍，李月荷便把有手柄的圓鈴遞給小榮佳。小榮佳左手握住圓鈴的手柄，右手用力撥了一下圓鈴，圓鈴滴溜溜地轉了起來，發出「鈴鈴」的響聲。李月荷和眾宮女大聲喝彩，「好！真聰明！」小榮佳聽到稱讚聲，更用力地轉起這個圓鈴。圓鈴轉著轉著，不小心掉了，小榮佳挪動屁股向前，伸手拿起圓鈴的手柄，她的脊背離開椅子的靠背處，穩穩當當地坐在椅子中間。眾人大氣都不敢出，只見小榮佳又轉起圓鈴來，竟是會坐了。

　　隔了一會兒，眾人才爆發出歡呼聲，「會坐了！小公主會坐了！」李月荷一個箭步上前，高興地一把抱起小榮佳，舉過頭頂，「哦，會坐了，小寶貝會坐了！」小榮佳「咯咯」地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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