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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三


  到晚間時,天政帝也並不招瞳兮侍寢,瞳兮本以為他那是可能是嫌棄一路風塵,客棧又不乾淨,所以並不想那樣,可如今到了龍船他仿佛也並不想繼續,每日只埋頭批閱堆積如山的奏章。

  可他有時間陪自己下棋,又怎麼會沒有那個時間?瞳兮越想越覺得有些不妥。也不知道自己是何處得罪了天政帝。

  兩人表面還算和睦,甚至比以往的任何一段時間都親近,可是心底卻仿佛隔著千山萬水,看不真切。

  次日,瞳兮在梳妝時,齊雲卻忽然道:「娘娘,皇上昨夜臨幸了順江府尹獻上的美女,聽說是順江府最出名的清倌兒。」

  瞳兮手裡本選了一支紫玉釵,聽齊雲這麼一說,那釵頓時就掉在了地上,摔成了兩截。

  齊雲趕緊收拾了起來,只瞳兮一個人悶悶地待著,仿佛被人扇了兩耳光。想起以前她懼怕天政帝寵倖,恨不得他天天臨幸別人,可是這一趟下來,她卻仿佛失去了平常心,一聽他臨幸了別人,便覺得心裡比貓抓還難受,甚至難受得想哭。

  儘管她依然怕那事,可她已經覺得就算是忍受那種痛苦也好過眼睜睜地看著他身邊躺著其他女子。

  「娘娘,你沒事吧?」齊雲有些擔心地問。

  瞳兮深呼吸一口,知道自己的反應恐怕是嚇著齊雲了,「沒事,可能昨夜有些著涼,頭有些暈。」

  瞳兮打發了齊雲以後,才發現自己如今陷入了這般可怖的局面,一旦她的這種心思表現了出來,那便會萬劫不復,天政帝從不喜歡後宮爭鬥,更不喜歡後宮女子爭風吃醋,瞳兮也不想自己淪落得想她哥哥們的姬妾一般,為了爭寵而大打出手。

  只是當那個新封的顧美人來給瞳兮請安時,她並沒有及時的叫她起身,反而是給了她一個下馬威,以泄心頭之憤。

  瞳兮知道這般不對,她本該親切周到的為顧美人安排一切,她畢竟不是宮裡出來的,許多事情還要瞳兮打點8,禮儀也得要瞳兮提點。可她做不到,只能冷冷的看著那嬌俏女子,隨便賞了些物件,就讓她退下了。

  解鈴人

  瞳兮在鏡中瞥到自己一副晚娘臉,忽然覺得可怕,只能將《道德經》翻出來讀,以期平復心情。

  「你還喜歡道家經典?」天政帝的聲音忽然從瞳兮的肩膀處冒出,他的下巴差點兒就擱上瞳兮的肩膀了。

  瞳兮本想甩膀子避開他,可忽又意識到自己的身份,所以趕緊起身行禮,努力壓住內心的翻騰,強作歡笑。「信手翻翻而已。」

  天政帝沒問下去,只是拉了瞳兮的手坐下,「顧美人……」

  瞳兮一聽這三個字就頭大,直覺就是那顧美人在自己處受了委屈,找天政帝哭訴去了。瞳兮不知道天政帝是興師問罪還是什麼,只覺得心底升起一絲酸意。當她給駱清風找小妾的時候,翠花可以叉著腰罵自己,駱清風不僅不怪她,還不懼自己貴妃的身份,強硬的拒絕了她。可是如今輪到那些官員為天政帝敬奉美人的時候,她卻沒有任何立場拒絕,因為她也不過是一個妾室而已,而天政帝仿佛也很樂意手下那美人。

  瞳兮的臉色有些難看,「顧美人怎麼了?」語氣也不太好,這等背著她告狀的女人遲早她得收拾下去。當瞳兮意識到自己給天政帝臉色看時心底微微吃驚,天政帝最討厭宮妃之間爭風吃醋,所以她怯怯地抬眼看了看天政帝,他表情倒沒什麼特別,反而還帶著笑意。

  瞳兮緩了口氣,以為天政帝並沒聽出她的不滿,或許那顧美人也沒告狀,所以她趕緊把剛才的態度扭回來,「那顧美人臣妾見了,看起來極為溫良,一路難為她能為皇上解乏了,臣妾琢磨著是不是給她一個號?」

  這種態度萬無一失,充分表現了自己的大度和無嫉,哪怕顧美人說了什麼壞話,可是兩相對比下,天政帝自然要偏向自己,不滿意顧美人的小肚雞腸的。

  所以瞳兮在沾沾自喜地等待著天政帝的讚揚或者更大的微笑,可惜等來的卻是他放開她的手,臉色頓時就冰冷了。「貴妃,以為什麼封號合適?」

  「順者,循也,臣妾看順字便不錯。」瞳兮也希望能借著這個「順」字,能讓顧美人知道該怎麼做。

  「就依貴妃吧。」天政帝轉身正坐,不再看瞳兮。

  瞳兮覺出天政帝大約有些不高興,也不知那位順美人到底給天政帝灌了什麼迷魂湯,只是瞳兮再不是以前那般怕天政帝,所以大著膽子上前,「臣妾最近新習了一支曲子,不如皇上為臣妾指點指點?」

  瞳兮想起當日慕昭文同天政帝在御花園彈琴作樂的日子,也想模仿,她不得不承認,當時無比的羡慕慕昭文。

  天政帝不置可否,瞳兮只得硬著頭皮坐到古箏前,這琴棋書畫,對女子而言,琴居首位,瞳兮自然曾下過苦功夫,自認為比那慕昭文不知高明到哪裡去了。

  她選的是一曲詩經的《桃之夭夭》,因這曲子特別歡快,又是讚揚女子宜室宜家,美得如桃花般灼灼之作,此時撿來,也頗有深意。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實。之子於歸,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於歸,宜其家人。

  只是一曲完後,並沒有預期中天政帝的驚豔,瞳兮並不曾在天政帝面前顯露過琴技,所以更想一鳴驚人,哪知他只是不冷不熱的坐著,道了句,「美則美矣,卻少些什麼。」

  瞳兮大有東施效顰的窘迫,有些汗顏地起身,示意齊雲收好古箏,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天政帝,他這般冷漠和挑剔,仿佛又回到了以前的日子,微服尋訪時他與自己談古論今的歡悅時光仿佛只是大夢一場。

  彼時她覺得他們一切都是那麼默契,共著一幅畫,共享一枚章,同時辨識出那件古物時彼此惺惺相惜,兩次救她於危難之中的情切情真,瞳兮刹那間便覺得一切都是虛幻的。

  頃刻後,天政帝有些不耐地起身,「真還有奏摺要批,你先歇下吧。」

  瞳兮一想著剛才的事情,又想著馬上就要回宮,如果她還這般不討天政帝的喜歡可如何了得,所以深呼吸了一口,厚顏道:「臣妾為皇上磨墨吧。」

  天政帝轉身凝視了瞳兮一會兒,仿佛她變了個不認識似的,旋即點了點頭,瞳兮才松了口氣,跟了前去。

  一進書房,瞳兮就眼尖地在多寶格上看到了那裝著兮墨的黑漆描金並蒂蓮紋盒子,這盒子還是她親自挑選的,沒想到天政帝出巡還帶著兮墨,瞳兮心下覺得十分歡喜,萌生出一種願意為他制一輩子墨的念頭。

  瞳兮因著高興,所以自作主張地取了那墨盒,掀開一看,卻見當初她制的梅、蘭、竹、菊、桂五味兮墨,除了梅墨用盡了以外,其餘還完好。心下有些驚訝,「皇上不喜歡兮墨嗎?」瞳兮心裡說不受傷那是假的,本還以為他是欣賞自己所制之墨的。

  「不喜歡能把那塊墨用完?」天政帝並不正面回答瞳兮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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