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瓜(14)_明月璫

一四

　　瞳兮身子疼，已經顧不得與琯桃虛與委蛇，煩躁地將她趕走，又遇上一個來請罪的人——瓊華。

　　「娘娘，奴婢該死，昨夜，昨夜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去伺候皇上沐浴，哪知皇上他……」她欲言又止，紅霞滿面。

　　瞳兮立即變了臉，溫和地笑著，「何罪之有，皇上看上了你便是你的福分，只是皇上此次沒給你個名分，本宮也不好升你，齊雲姑姑，你為瓊華準備一個單間讓她住吧。」

　　「娘娘昨日沒送皇上香包麼？」玄纁下午伺候瞳兮梳洗的時候，發現她替瞳兮為皇上繡的香包還在盒子裡。

　　瞳兮沒說話，昨夜根本顧不得這些，天政帝離開的時候，她疼得神志不清哪裡顧得上送他香包，即使想起來了，也未必有心情送他。「送了皇上也未必戴，沒看見他戴了昭妃的香包麼？」

　　「可是娘娘，皇上戴不戴沒關係，不送可就是娘娘的不是了。」玄纁輕輕地勸到。

　　瞳兮是個恨不能一輩子不見天政帝的人，只盼他放心地將後宮交給自己，自己也定不會讓他失望。後宮在她手下定然會平平靜靜的，即使有爭鬥，那也是無傷大雅的。

　　「讓瓊華送去含元殿吧。」瞳兮想了想，這種機會還是不要浪費了。

　　江得啟稟報了天政帝，旋即宣了瓊華進去。

　　沒多久就看到瓊華跌跌撞撞地跑了出來，衣衫不整，淚眼汪汪。

　　江得啟在後面搖了搖頭，這些個女人總想來含元殿誘惑皇上，可惜至今沒有一個成功過，皇上很不喜歡在床笫範圍以外的其他地方寵倖宮妃。

　　不過也有例外的，江得啟回憶起三年前的那一齣戲。貴妃，那時還是昭儀，十分狼狽地被皇上抱上帝輦，不用猜也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他當時就知道這位令狐昭儀勢必會登高，果不其然不久皇上就下旨冊封她為貴妃。

　　端午節

　　其實每年的端午節過得都差不多，只是今年多了一個話題，便是晉王妃組織的女子龍船隊。大家紛紛議論，雖覺得她們有趣，但總歸還是認為她們不過是個陪襯，不墊尾，便算是出人意料了。

　　「娘娘，宮裡還有人開盤，買晉王妃的船隊可以得第幾名。」玄纁為瞳兮梳著飛鳳髻。

　　「誰這麼大膽子？」宮裡是嚴禁賭博的，但是此風在宮女太監內屢禁不絕，算是大家閒暇時的愛好。

　　「聽說是昭陽宮的昭妃帶頭的，很多娘娘都買了，說是小賭怡情。」束帛看來也聽說了。

　　「娘娘，要不要……」齊雲忽然出聲，瞳兮自然知道齊雲的意思，皇上並不贊同後宮宮人賭博。

　　「不用了，這次還挺有意思的，眾姐妹過節娛樂一下也無可厚非，何必掃了皇上的興致。束帛，你替我去昭陽宮下十兩銀子的注，買晉王妃能進三甲。」

　　「娘娘！」齊雲驚呼。

　　「無妨，後宮姊妹本來就沒什麼娛樂，今兒難得在興頭上。束帛你留意一下其他主子下的是多少的注。」

　　束帛應聲去了。

　　「娘娘，你這是作何？你不追究昭妃已經是放過她了，為何自己還要蹚這個渾水，如果被太后知道……」

　　「姑姑，雖然我對這位昭妃認識不深，但是她可不是這麼魯莽的人，我想這次賭注一定不高，又或者皇上根本就知道。」瞳兮希望自己是高估慕昭文了，如果這一局真是她有意設的，那她的確是厲害，自己如果不瞭解也會著了她的道，這個套子只怕有人會迫不及待地跳下去的。

　　瞳兮也想等著看看獨孤媛鳳的好戲，想起她三年前給自己安排的那出戲，說心裡沒有怨氣，肯定是騙人的，何況瞳兮也不是什麼以德報怨的聖人。

　　束帛的手腳一向都挺快的，瞳兮才梳妝完畢她就踏了進來。「回稟娘娘，奴婢去其他主子那裡私下打探過，賭注都很低，昭妃娘娘也不過下了五兩銀子，梁充媛、駱婕妤、薛婕妤、王常在、徐小儀等都下了注。」

　　這就是瞳兮看重束帛的原因，不用吩咐清楚，她自然會將你需要的都打聽回來。

　　「看來這位昭妃娘娘在宮裡的人緣十分的好啊。」瞳兮感歎道，想起自己在宮裡的人緣可是稱不上好的，越發覺出慕昭文的厲害來。

　　瞳兮到達觀龍舟競渡的金龍殿二樓時，天政帝皇甫衍已經在座，正同昭妃在欄杆處指點太液池的龍舟。

　　今日的太液池熱鬧非凡，池邊佈滿了彩船、樂船、小船、畫艙、小龍船、虎頭船等供觀賞、奏樂，宮廷樂隊便在船中奏樂助威，池中自然少不了爭標競渡的船隊，抬眼便能看到那只特別獨特的漆成彩虹色的船，船上站的是一隊紅彤彤的巾幗英雄。

　　領頭的晉王妃看不真切，但是那影子看起來便英姿颯爽，讓人神往。

　　瞳兮給太后和天政帝請了安，便含笑同獨孤媛鳳寒暄起來。

　　「貴妃以為這次晉王妃能得第幾名？」獨孤媛鳳頗具深意地笑著。

　　「竊以為理當入三甲。」瞳兮也不繞圈子。只是天政帝聞言後，仿佛很感興趣，回頭瞅了兩眼。

　　「哀家聽說宮妃裡有人私自開盤設賭，貴妃可知此事？」

　　瞳兮的笑頓時收住。

　　獨孤媛鳳將手裡的茶盅一擱，聲音驚了眾人，「皇上明令後宮禁賭，你們好大的膽子，貴妃也賭了十兩吧？」

　　十兩，十兩對於貴妃來說真的算不上什麼大數目，每年湯沐邑加上月俸至少五千兩兩，這十兩確實是少得不能再少了。

　　瞳兮緩緩地跪下：「臣妾一時貪圖玩樂，請太后責罰。」

　　昭妃自然知道她是發起人，也跟著跪了下去，「臣妾知罪，一時玩心大起，約了後宮姐妹猜猜賽龍舟的結果，博個彩頭。」

　　緊接著在場的大部分宮妃都跪了下去。

　　「貴妃，昭妃，你們該知道不以惡小而為之，不以善小而不為，你們讀的聖賢書都到哪裡去了？」獨孤媛鳳逮著這個機會，自然要在天政帝和眾宮妃的面前好好排揎她二人一頓。

　　天政帝的聲音從旁插了進來：「是朕同意的，太后，那日昭文提起，朕一時興起也參加了，節日博個彩頭，朕也不是如此不講情面的人。何況昭文說太后的千秋要到了，這次的彩頭眾妃也說要獻出來給白雲寺捐一尊鍍金菩薩，為太后祈福。」

　　天政帝發話，獨孤媛鳳自然斂了怒色，「皇上，這可是開了一個不好的頭。」獨孤媛鳳臉上雖然收了怒色，心下怒氣卻在翻湧。想不到慕昭文借著小事做文章，倒顯得她這個太后處處刁難她了，只是她也怪自己怎麼就沒和貴妃一般意識到這是慕昭文耍的把戲。看來這兩人都不是省油的燈。

　　「下不為例。」天政帝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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