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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


  瞳兮摸摸額頭,自己還是走了眼,本來對慧霏寄予厚望,卻反而砸了自己的腳。

  一趕回彤輝宮,瞳兮見到的便是齊雲姑姑跪在地上,上座的天政帝面無表情。

  「皇上萬福。」瞳兮低頭行禮。

  「貴妃宮裡的宮女越發的輕佻了,齊雲也算宮裡的老人,是怎麼管教這些宮女的?」天政帝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冰涼。

  「都是臣妾管教無方,請皇上責罰。」瞳兮此時並不敢為齊雲求情,只好將罪攬到自己身上。

  天政帝沒說話,起身向內室走去。

  「皇上,今夜怎麼……怎麼來了?」瞳兮是萬分不想問的,但是卻不得不問,這於禮數實在不合。

  「怎麼,朕來不得?」他的聲音冰涼地響起。

  瞳兮揪著心迎了上去,徹夜只覺疼得撕心裂肺,好容易熬過了三次,他才肯罷手,喚人進來伺候更衣,夜半離去。

  次日,齊雲詢問瞳兮,可要將那些宮女調回去:「娘娘,皇上他似乎是不喜?」

  瞳兮揪著領口,「胡說,沒有一個男人是不好色的。慧霏那般,不過是她資質愚鈍,不入皇上的眼。」瞳兮是絕不肯認輸的,不信找不出天政帝的喜好。

  至於天政帝為何突然駕臨彤輝宮,瞳兮也是丈二和尚,恐怕宮裡所有的人都不知道為何,瞳兮也無能力去管皇帝的喜好,她只是擔心獨孤媛鳳又吃那莫名的幹醋,不利於兩人的聯合戰線。

  「我大姐的守喪期是不是這幾日該過了?」瞳兮突然沒來由地提到這句話,問得玄纁和束帛這兩個家養丫鬟有些摸不著頭腦。

  「回娘娘,正是,今日早晨遞了牌子進來,請娘娘撥空接見,老爺的意思是請娘娘為大小姐再尋一門親事。」

  在家時,大小姐令狐琯桃是庶出,和瞳兮的關係並不算親,玄纁和束帛也拿不准怎麼娘娘關心起她來了。

  「玄纁你去帶個信,請哥哥尋個深諳風月的嬤嬤讓跟著大姐進宮。」

  齊雲等三人這才明瞭瞳兮的意思,看來她是要堅持到底了。

  不幾日令狐琯桃便帶著瞳兮想要的人進了宮,因是近親女眷,所以瞳兮便在彤輝宮接見了令狐琯桃。

  令狐琯桃見到上面高高在座的那個女子,頭梳望仙髻,身著金玉羽衣百褶繡裙,光耀奪目,讓人自慚形穢。

  「這些年委屈大姐了。」瞳兮親切地拉起令狐琯桃的手安慰她。

  令狐琯桃嫁給司空將軍的兒子司空晉,不出一年就守了寡,最近才算守滿了三年。又是個水做的人兒,聽到瞳兮提起她的傷心事,眼淚便嘩啦啦地掉了下來。

  「姐姐放心,本宮這次一定為你尋一門好親事。」對於高門豪族來說,女兒素來是一個家族的財富,高門豪族之間的盤根錯節靠的都是姻親關係的維繫,令狐家的女兒不多,瞳兮自然會好好盤算的。

  瞳兮將琯桃留下來用了午膳,又敘了一點兒家常,賞賜了一些綾羅綢緞,午後她小憩時,又囑束帛領了琯桃往御花園逛逛,她這個做妹妹的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娘娘,你不去聽聽那個嬤嬤說的麼?」齊雲在一旁詢問,那是瞳兮的哥哥從青樓裡請的人,一襲的本事。

  瞳兮臉一紅,一來是壓根兒無法對那種事提起興趣,二來便是自矜身份,她一個堂堂貴妃豈能去向一個青樓來的賤民討教。

  瞳兮說得有些乏了,略微睡了一會兒,便被束帛急匆匆地叫醒了。

  「回娘娘,琯桃小姐,琯桃小姐……」束帛有些說不出口。

  「她怎麼了?」瞳兮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前幾日的寵倖之苦至今她都還沒恢復。

  「琯桃小姐在御花園遇上了皇上,被皇上招幸了。」

  瞳兮手中握著的齊雲姑姑遞上的醒神茶一下就潑到了自己的裙上,她急急地站起來,「你們這些人是死的麼,明知道皇上在為何不帶著她避開皇上?」

  瞳兮心下一片冰涼,她雖然高高在上貴為貴妃,一身的榮耀富貴,但是那件事卻是一點兒也不能為外人道的,皇上臨幸了琯桃,那豈不是以後她的族人都將知道她這位貴妃所受的屈辱了?這是瞳兮萬萬不願意面對的。

  她除了自尊外,仿佛什麼也沒有了。她不願意別人同情她,身為令狐家的嫡女嫁入皇宮便是她的宿命。

  一個下午,瞳兮坐在椅上幾乎動作都沒換過,直到太監將琯桃送回彤輝宮。

  她進門的時候被人攙扶著,但是臉泛紅暈,還帶著滿足的笑容,看到瞳兮的時候,仿佛受到驚嚇又滿懷內疚的小白兔,掙開了扶她之人的手跪下,「貴妃娘娘,妾身……」

  瞳兮怎麼看也不覺得琯桃臉上有驚慌失措或者痛苦的意思,反而是有一種快意。

  「姐姐,你沒事吧?」瞳兮小心地問。

  「妾身沒事,娘娘,妾身不是有心的,皇上他,妾身沒想到能遇上皇上,並得他青睞。」琯桃說得含羞帶怯。

  「皇上對你還好吧?」瞳兮才不關心天政帝為何臨幸她,她關心的不過是琯桃知不知道天政帝私底下那恐怖的模樣。

  「皇上——」琯桃的臉越發的紅潤,「皇上對妾身很好。」琯桃可能是守寡太久,如今初逢雨露便有些找不到北了。

  瞳兮雖然不解她的興奮,但是也放下了心,「恭喜姐姐了。」

  瞳兮說的是真心話,她從沒介意過天政帝有多少女人,如今再加上一個自己的姐姐,她絲毫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兩姊妹互相扶持總好過一人。只是琯桃的身份比較尷尬,是入不得宮的。就當是天政帝的下酒小菜,如果有了身孕,交給自己撫養,豈不是兩全其美。

  瞳兮的心情一時間便大好了起來。留了琯桃在宮裡多住些日子,但是之後不知道是令狐琯桃的運氣差,還是天政帝壓根兒不記得這麼一個人,並不曾有任何特殊的表示。

  瞳兮去給太后請安的時候,獨孤媛鳳半含諷刺地道:「怎麼令狐尚書是想把所有女兒都送進宮來麼?」

  瞳兮慢條斯理地將手上的白子放入棋盤,即使解釋給獨孤媛鳳聽,她也不會相信這是偶遇。「只要皇上的心並不偏向誰,雨露均沾,多些女人為皇上開枝散葉難道不是好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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