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瓜(7)_明月璫_學達書庫

七

　　「姑姑。」瞳兮緊張地拉住自己的領口，滿眼的慌張和不知所措。

　　「娘娘，別緊張別緊張，為了生育皇嗣，這事忍一忍就過了。」齊雲輕輕拍著瞳兮的背。

　　瞳兮艱難地點點頭，宮妃無子的結局素來都是慘淡的，何況她還一心想著那鳳位，膝下自然更不能空虛。

　　彤輝宮的宮門開始一扇扇地開啟，宮門上的宮燈一盞盞地被點亮，這是皇上臨幸的表示。太監尖銳的聲音開始報著：「皇上駕到。」

　　「姑姑，不如，不如找慧霏來。」瞳兮緊張得有些說不出話來，指甲險些陷入肉裡。

　　「娘娘萬萬使不得，你初初回宮，皇上心裡怎麼看你的你還不知道，你要再不肯侍寢，皇上一定會責怪的。何況，為了子嗣，你一定要忍一忍。」

　　瞳兮咽了咽口水，終於鎮定地站了起來，來到主殿外恭迎聖駕。

　　「皇上萬福。」

　　「起來吧。」天政帝的聲音冷冷淡淡的，瞳兮愈發地緊張，偷偷瞄了一眼他，依然是俊顏無波，猜不出喜怒。

　　瞳兮硬著頭皮上前道：「皇上要用些夜宵麼？」她只想著能拖一時便算一時。

　　「不用，朕乏了。」天政帝拋下一句，轉入內室。

　　瞳兮則給玄纁遞了眼色，她們趕緊將入睡前喝的人奶子溫熱了端了進來。

　　天政帝喝了一口，皺了下眉頭，並不再繼續喝下去。瞳兮則慢悠悠的喝著，希望能拖延時間。

　　天政帝好整以暇地坐在床邊，倒也不急，可惜那裝奶的杯子總是會空的。

　　玄纁束帛二人又伺候瞳兮卸了妝面，靜靜地退了下去，一時間屋子裡掉根針的聲音也能聽到。

　　「臣妾伺候皇上更衣。」瞳兮儘管害怕，但是依然怯怯地上前，低著頭準備為天政帝寬衣。

　　天政帝沒說話，只是抬高了雙臂，瞳兮低著頭為他解開胸前的盤扣，感覺到他的呼吸噴在自己的脖子上，癢酥酥的，卻不敢撓。

　　瞳兮顫抖著手將天政帝的外衫脫掉，中衫除掉，「恭請皇上歇息。」瞳兮的腦袋低得都恨不能縮回自己的肚子裡去了。

　　天政帝用錦盒裡的棉布條將瞳兮的手綁在床柱上，眼睛裡暗流湧動。此時瞳兮是能讀懂他的，那眸色越深，自己受的苦就越大。瞳兮明明害怕恐慌，卻要故作鎮定的模樣。

　　事畢後，天政帝將瞳兮身上的布條解開，瞳兮靜靜地躺在他的身邊，用盡力氣才能道出一聲：「謝皇上恩典。」

　　回憶起來，天政帝從來不曾在彤輝宮留宿整夜的。

　　他走後，齊雲，玄纁和束帛趕緊進來伺候：「娘娘。」

　　瞳兮藏在簾子後，實在是不肯將這一切讓他人看見。「不用你們伺候了，去準備香湯吧。」她總是習慣承恩後，自己一個人沐浴，不讓任何人伺候。

　　「姑姑。」瞳兮輕輕地喚道。

　　齊雲趕緊上前：「娘娘，藥奴婢已經準備好了。」

　　「嗯。」

　　她三人退下後，瞳兮又躺了許久，才稍微緩過勁來走入浴池，其後休養了三日才算稍微恢復了些元氣。

　　「娘娘今日梳個靈蛇髻吧？這個髮髻娘娘梳起來特別精神。」束帛看瞳兮悶悶不樂，變著法兒的惹她說話。

　　「你拿主意吧。」瞳兮低低地說。

　　玄纁伺候她更衣的時候，發現瞳兮手腕上的一圈於痕，心裡一驚。瞳兮自然地說：「戴那個南越國供來的珍珠手鐲吧。」這種事她都習慣了。

　　束帛不敢多話，默默將那有三指寬的珍珠手鐲取了來為瞳兮帶上，勉強遮住了勒痕。

　　「娘娘，御花園的『姚黃魏紫』都開了，咱們也去賞賞吧。」玄纁素來活潑些，也在一旁勸道。

　　「也好。玄纁你去園子裡給我摘一朵牡丹吧，今日簪花。」瞳兮也來了點兒興致。

　　「不知娘娘喜歡什麼樣的？」玄纁仔細地問了，這御花園的牡丹品種繁多，她實在不敢確定主子的喜好。

　　瞳兮沉吟了一下道：「去采一朵趙粉吧。」

　　束帛見了，忙捧了一襲粉白色雙層雪雲紗的衣裙出來，白色紗為底，襯著外面的點銀粉的粉色紗，陽光下格外的典雅華麗。服侍好瞳兮穿上，玄纁也正好采了趙粉回來，為瞳兮簪上。

　　瞳兮很滿意地望著鏡中的自己。玄纁口快地道：「娘娘可真是人比花嬌，就算是趙粉也比不上娘娘的十分之一。」

　　瞳兮陰霾了幾日的心情總算因著這春末夏初的風光而雲開霧散了。

　　束帛又為瞳兮添了一條丈長的銀紗披帛，和玄纁二人伴著瞳兮往御花園賞牡丹去。

　　瞳兮素來喜歡牡丹，尤其是花中之王的「姚黃魏紫」，這兩種即使在御花園，也只有太液池東畔的「知魚亭」附近才成功栽活了幾株。

　　瞳兮等人才走到亭前的花叢後，就聽到廳內有女聲慢慢吟道：「庭前芍藥妖無格，池上芙蓉靜少情。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①。」

　　【①唐代·劉禹錫《賞牡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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