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何處金屋可藏嬌 | 上頁 下頁 |
一三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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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素來就和我們眾師兄弟不同,又一貫固執,你既意在仕途,將來怕是遲早要和墨門分道揚鑣的,而我們都是一群癡人也幫不了你什麼,只是,切記小心行事。」 「是,師兄!」韓墨點了點頭。 甘泉宮。 劉徹每年的正月都會到甘泉宮舉行祭祀大典,而一些早已退隱,卻仍然深受寵愛的老臣們則可以在此時求見。萬石君石奮就是擁有朝請之權的老臣之一,他退隱後,已經很少主動求見了,是以這一次,劉徹不但立刻允許了,還安排了一個單獨會面。 「萬石君,身子仍然老當益壯啊!」劉徹說道。 「托陛下的鴻福!」石奮恭謹地說道。 「萬石君是我大漢開國至今,僅留不多的老臣,可要好好養自己的身子啊。」劉徹囑咐道。 石奮在高祖一朝時還只是個小官,雖然其姐是高祖的美人,不過在朝中的分量的確不怎麼的。可是到了文帝、景帝時代就不同了,這位勤謹的老者身價暴升不說,連帶著他整個家族的分量都加重了不少,到了他這一朝,雖說是退居故里了,可是影響力卻還是很大。在講求資歷的時代,有時候,活得長久也是一種本事。 「唉,」石奮長歎了一口氣,說道,「臣家世受皇恩,如今老臣雖是退了。這朝中之事,臣卻還是看在眼裡的。陛下,太子之事,事關國本,不知道陛下到底是怎麼想的。」 「萬石君,今日來見朕,就是為了這事嗎?」 「是的,陛下。」石奮沒有因為劉徹冷峻的面孔而退縮,繼續不緩不急地說道,「您將陳娘娘接回宮,如今她又有孕在身,一旦她誕下皇子,老臣恐怕朝中人心不定啊。」 劉徹沉默不語,看著眼前的石奮侃侃而談。 「雖說陛下春秋鼎盛,可是恕臣直言,人心趨利,從龍之功的誘惑力是很多人都抵擋不住的。太子早定,也省得臣公們將心思花費在這上面,陛下也可以更加心無旁騖地定策治國。」石奮說道。 「那麼,萬石君的意思是,要朕立衛皇后之子?」劉徹輕哼了一聲,說道,「莫不是她送了你什麼好處?」 「回陛下,衛將軍的確曾來臣府上拜訪,然而,臣之諫言,絕無任何私心。」石奮早有準備,對於劉徹的忽然發問,一點也不覺得驚慌,「陛下切莫忘記,我大漢承周制,周制立嗣當立長、立嫡。如今大皇子兼有嫡長之份,除了他,臣不知還有誰能為太子。」 「即使將來他的資質不是朕皇兒中最佳的?」 「若陛下以為大皇子不足以當社稷,將來還可立嫡。」石奮說道,潛臺詞就是,將來你要不喜歡這個,可以廢了衛皇后,另立新皇后,那也就有新的嫡子了。 「承周禮!承周禮!」劉徹默念道。 「陛下,當初先帝沒立梁王而立您為太子,正是因為承周禮!」石奮見劉徹似乎仍然沒有下決定,便開口說道。 當初,竇太后逼迫自己的兒子立梁王為太子時,景帝正是用漢承周禮這個理由來拒絕的。所以,劉徹不能反駁漢承周禮的正確性,不然就是在質疑自己的皇位的正統性。 「朕知道了。萬石君辛苦了,先退下吧。」劉徹淡然道。 上林苑。鳥魚觀。 「阿嬌,朕想立據兒為太子。」劉徹忽然說道。 陳嬌的身形一滯,轉頭看向劉徹,望著他那認真的眼神,歎了口氣,說道:「這和我有相關嗎?或者,我反對了,你會改變主意嗎?」 「這孩子還不知道是男是女,即使是個男孩我也不想他當什麼皇帝。做一個像你這樣的皇帝又能如何?難道就會開心嗎?」 「陛下打算下詔立劉據為太子?」劉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李希。 「不錯。詔書已經擬好,明日就會在朝會時頒佈了。」李希歎道。 「這,怎麼會這樣?嬌嬌腹中的皇子根本還沒有出生。他怎麼會這麼快做出決定?」 「聽說是萬石君石奮的諫言。」李希沉聲道。 「石奮!這個老而不死的匹夫!」 「石奮用的理由是周禮禮制,立長立嫡。看來,如果我們想讓阿嬌生的皇子繼位,必須先讓衛子夫將皇后之位空出來。」 第五十九章 親恩和淚落塵埃 三年三月,詔大赦天下。王太后薨。 --《漢書 武帝紀第六》 陳嬌斜斜地靠在臥榻之上,手中拿著一卷書卷,翻看著,一旁是點得通明的鯨魚燭臺。此刻的她身形明顯比之前豐腴了許多,腹間的突起也已十分明顯。 移居禦宿苑已經有四個多月了,而劉據被立為太子也已經有三個月了。劉徹對她真的很好很好,仿佛是當作失而復得的珍寶,小心翼翼地呵護著。有時候,看著這個強勢的男人以那樣一種溫柔姿態呵護著她,說不感動是騙人的。 只是,陳嬌的眼神落到了手邊的書卷上,這是一本手抄本《詩經》,這並不是後來流傳的毛詩,而是盛行於西漢的三家詩之一的魯詩。 「於嗟女兮,無與士耽。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輕輕地將上面的句子念出,黑夜之中,燭臺之下,這寫於數百年前的警句仍然是那麼的觸目驚心,讓讀的人心有戚戚。 「娘娘,該休息了!」飄兒走到內室,對陳嬌說道。 「嗯。陛下不來嗎?」陳嬌點了點頭,問道。 「剛才楊常侍派人傳話來說,太后病體久曠日沉,怕,也就這幾日的光景了。陛下,今日依舊要留在長樂宮。」飄兒輕聲說道。 「知道了。」陳嬌點了點頭,飄兒立刻會意地將燭臺上的蜜燭一一吹滅,僅留下一支燭,等待陳嬌完全睡著之後,再吹滅。 陳嬌了無睡意地睜著眼睛,看著那微微抖動的燭光。王太后,她此刻的生命大約就像這微弱的燭光一樣,隨時都會熄滅吧。無論她的兒子擁有多麼大的權勢,都不能為她延命。 衛子夫站在長秋殿內,焦急地望著永壽殿的方向。王太后本來在幾日前就已經陷入了昏迷,今晚卻忽然醒了過來,即使不用侍醫診脈,任何人都可以看出,這只是迴光返照。而劉徹從太醫令處證實了王太后命不久矣的消息之後,就將齊集在永壽殿的所有人都趕了出去,諾大的永壽殿就剩下他們母子和餘信在側服侍。而身為後宮之首的皇后衛子夫和新近被封為太子的劉據卻都只能在長秋殿等消息。 「彘兒,幫母后一個忙吧。」王娡側過頭,看著身邊的兒子,臉上帶著安詳的笑,她伸出乾枯的右手,手上是一個精緻的香囊,「替母后把這個送到他身邊。這樣,即使我以後身在陽陵,他也不會太寂寞。」 「母后!」劉徹緊緊握住王娡的手,沉重地點了點頭,「好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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